兖城的凤军,或许已经接收到了这个残暴的密令!
他惶恐焦躁地来回踱了几步,再也等不住了,风一样飞身离开营帐,跨上战马,朝战场极速奔去。
此时包围圈恐怕已经形成,一旦白雁行真的成功击杀凤二……
想到这里,他不可抑制地恐慌起来。脑海中一会儿是那人倒在血泊中的样子,一会儿又是信上那刺眼的蝇头小楷:
屠城!
一旦那人死了,而凤军群龙无首之下战败……
他咬紧了唇,极力催促着胯下的战马奔驰得更快一些。
黑压压的人群,震耳欲聋的嘶吼声、砍杀声,兵刃相接清脆的撞击声。
黄色土地上蔓延的鲜血。
路萧感到强烈的不适,甩了甩头,目光在战场中焦急地搜寻着。
他看到了千军万马之中,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
他也看到了,白雁行射出的第三箭。
那支箭由玄铁淬成,与普通羽箭一般轻,却锋利得能够穿破最坚固的岩石。
那一定能够轻易穿过凤二的胸膛。
一人一马在乱军中极速穿行,朝着包围圈的方向奔去。
脑海一片空白,他仿佛听到了兖城百姓无助绝望的哭喊。
铺天盖地的血色。
“雁行,不要——”
下一刻,他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足下重重一踏,朝凤二扑了过去。
凤二只看到玄色的影子笼罩在他眼前。
有个人扑了过来,一双手臂环住他的身体,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狠狠掼倒在一边。
他和那人一同倒在地上,听到一声闷哼,紧紧抱着他的人颤抖了一下。
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神,他想起那清朗的声音,全身一震,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那人挣扎着想从他身上爬起来,手臂颤抖着撑起略显单薄的身躯,但没有支撑一会儿,就再次倒在了他身上。
他看清了那人熟悉的苍白清俊的面容,以及他背后,深深插入肩胛的黑色羽箭。
他看到男子玄色的外袍上,更为暗淡的颜色在箭头没入之处慢慢向周围渲染开。
薄唇变得毫无血色,那双原本美丽而灵气的桃花眼失去了神采,睫毛颤动着,没有焦距地看向远方。
然后,很慢很慢地合上了。
凤二眼睁睁看着他那样毫无生气地合上眼睛。
他忽然感到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闷得生疼。
“……路、路萧?”他轻轻推了推身上的男子。
没有回应。
他抬起手时,看到自己的掌心被鲜红的颜色濡湿。
银色面具下的眼睛瞪大了些,凤二几乎下意识地抱紧怀里的人。
周围的楚军再次围了上来,而目睹了这一切的白雁行,同样焦急地朝这边赶过来。
凤二已经抱着昏倒过去的路萧站了起来,看着远处的白雁行,眼中有自己都没有觉察的杀意。
如果┓┓】.. 他的表情异常狠戾,团团围住他的楚军,竟没有一个敢上前抢人。
旋身跨上路萧的战马,突围。
一手紧紧抱住路萧,杀出一条血路。
身后的弓箭手不得已之下,挽弓搭箭试图阻拦凤二。白雁行一声暴喝:“不许伤他!”
所有人都只好停下手。
无可奈何地看着凤二顺利离开,白雁行对路萧突然闯出来感到又急又气,手一扬,狠狠地将手上的长弓砸在地上。
意识开始从深沉的黑暗中抽离。
路萧缓缓睁开眼睛。眼前先是白茫茫一片,而后渐渐变得清晰。
“公子可算醒了。”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是一种雀跃的语气。他侧了侧脸,试图辨认声音来自于何人。
他看清那是一个穿着粗布麻服的小仆,长着一张讨喜的圆脸,看上去最多不过十三四岁。
大片回忆突然之间涌进脑海。
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黑色利箭,箭簇没入身体的声音……
信使,密令,兖城百姓……
屠城!
路萧骤然睁大眼睛,惊慌失措地想要起身,肩后一阵撕裂般的剧痛阻止了他。
“公子别动!”那小仆也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扶着他靠在床头,赶紧检查他后背的伤口。幸好,伤口并没有裂开。
想到军医忙了整整一夜才把那箭头拔下来,把血止住,小仆就心有余悸。
他想起当时,听到元帅中了楚军的圈套被包围,众人都很着急,谁料在副将们紧急讨论如何应对时,元帅突然浑身是血地抱着这个男子骑马闯进了帅营,什幺也没解释,就像疯了一般暴躁地让人救他。
“这人不能死,”他还记得元帅眼中渗人的冷厉,“如果他死了……不,没有什幺如果,代价多大都要让他活下来!”
当时所有人都战战兢兢而莫名其妙地照做了,谁也不知道这个中箭的男子是什幺身份。也有人小心翼翼地询问了,元帅却对此缄口不言。
而直到洗净了男子脸上的脏污,小仆才震惊地发现这个男子的长相像极了另一个人……
“昨日……”路萧一开口,发现自己嗓音已经沙哑了。他焦急地抓住小仆的手臂:“昨日那一战……结果如何?”
“什幺昨日,”小仆笑了,“公子睡得深不知时日,那一战已经过去三天了。元帅带着您冲出楚军包围回到驻地不久,你们楚国元帅不知怎幺回事,就请求停战,元帅也同意了。听闻这几天,他们已经互相通了信,听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