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地跪了下来。
“你这是干什幺?”白雁行急怒地吼一声,手忙脚乱要扶他起来。
路萧却岿然不动,沉声道:“雁行哥哥,这是路萧第一次真心求你,今夜看到的,求雁行哥哥万不要告诉其他人。”
白雁行的动作顿住了。好一阵,他才出声问道:“凤二先前本没找到尸身,后来凤国突然找到了,我便一直心存疑虑……是你救了他?你为什幺这样做?你的伤……是他做的吧?”
“是我救了他。”路萧仰头答道:“凤王要杀他,我……我不能不救他。其他的事,我现在真的不能告诉雁行哥哥。”
他目光恳切中透着哀求,白雁行被他这样注视着,作为兄长对路萧的疼爱蹭蹭蹭地占了上风,心理防线瞬间失守,已然无计可施。
“我只问你一句,”他咬牙道,“你救下他,对楚国社稷可有不利?”
路萧一怔。
白雁行的每一个问题,都叫他难以回答。
“我……我绝不会让楚国百姓受到牵连!”他目光里骤然出现如果〖】..一种令白雁行心惊的决绝,“若路萧做的事危及楚国社稷,路萧定会以死谢罪!”
白雁行脸上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他知道路萧说出这话,便是他知道他做的事的确有可能对楚国不利。他甚至已经从路萧的眼睛里,洞穿了所有缘由。
但他不忍心再逼问路萧,他太了解他了。
路萧十二岁那年,他平定楚北叛乱归来,成为王储的武学师傅。
第一次见,他只觉得这少年性子温软,没有什幺王储架子。熟悉以后,少年总是柔柔地一口一个“雁行哥哥”,叫得他心都要化了。
他知道路萧在王宫没有玩伴,唯一一个与路萧同龄的二王子对路萧总抱有敌意,所以路萧才喜欢粘他。虽然很多时候还是路萧帮他在王面前说好话,瞒着他做的一些fēng_liú事,但他心里一直把路萧当成一个乖巧的弟弟疼着,他甚至想,路萧当上国君后,哪怕要他一辈子镇守边关,他也是愿意为路萧送命的。
但他后来才渐渐发觉,这个少年的内心,并不完全是他的外表那样柔软。
“你十六岁那年,对我说要改练硬剑。本来你学武只为防身,内劲不足,力量不够,我便叫你放弃这个念头。但你后来没听我的,拿了我的剑谱日日自个儿偷偷练习,硬是一年内把力量提升到足以玩得转硬剑的地步。那时我就知道,你其实比我想象的要坚强得多,也固执得多。”白雁行用一种沉重的语气缓缓说着,“我知道我没有办法说服你什幺。但……若有一天楚国因此蒙难,我将……做不到再帮你隐瞒!”
“雁行哥哥……”
“你……好自为之。”
路萧没有想到白雁行会提起这件事。那时他只一心想要变得更强,知道软剑难以用于实战,便想练更有用的硬剑。没有想到,他的偏执全都被白雁行看在眼里。
他咬住唇,在长袖下握紧了拳:“我知道了,雁行哥哥。”
他何尝不知道白雁行是为他好。
但,投崖麝退香,他已经没有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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