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以洁提高音量道:"好啊!叶凉坏事做尽死有馀辜,难道这样就要定姊夫的罪?外人知道什麽?就因为叶家权大势大吗?那他们都死绝了谁知道其中真假?"
"以洁,不要再说了,依规定办吧!"
洪安平眯着眼,安静的神色竟有种解脱的快意,洪志恩叹口气道:"你罪状十七条,条条都是死罪,自行去罚刑堂领罚吧!"
陈以洁又焦虑又恼怒道:"不行!你不能这样,你怎麽可以这麽做?我姐姐的死又怎麽算?"
洪志恩疲倦的挥挥手不在说话,门外四名弟子将洪安平双手双脚带上锁灵夹,几个女弟子跟在后面,尚渊道:"以洁,妳不要再说了,妳们把她带下去别让她出来。"
洪安平配合的被戒护出门时,左脚跨过门槛停住,转头看着眼眶泛红的陈以洁笑道:"我有没有说过,妳长的跟婉洁很像,都这麽善良正直,体贴温婉是很好的姑娘,谁娶了妳便是三生有幸。"
陈以洁被两个女弟子架着,她哭着喊道:"姊夫,我只剩你一个家人了,你走了我怎麽办啊!不要留我一人下来拜託你不要走……"
洪安平闻言对她很抱歉心中愧疚,小声道:"以洁,好好生活,过得开心点,姊夫去陪你姊姊了。"
"姊夫……"
永德殿笼绕一层灰暗,天空厚重的云层,像是大雨的前兆,空气闷闷的难受至极。
三天后,尚渊眼圈乌青,坐在水云宗执法场旁边的小木屋外,板凳有点矮,他膝盖弯曲的发酸,旁边小桌上一落到期满是灰尘的档案卷,脚边是装卷宗的防潮漆箱,前方架着一个火盆,旁边一名弟子问道:"掌士,剩下的安魂仪式……"
"我来就行了。"
"那这落我拿回去烧?"
"不用了,放着吧!我来就行了。"
"是。"
尚渊双手撑在膝盖上盯着红色的火焰看上去像是在发呆,墨黑的眼中带着千丝万缕的捉摸不定,从来没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那些卷宗是从档案库整理出来的,机密文件十年一期,尚渊在监管洪安平行刑后,突然很想把关于叶家灭门一案的旧档理一理,那些档案已过了保存年限,尚渊依规定将他们销毁,他玄色广袖下纤瘦手腕拿起一份关于叶凉之死的厚重报告,看了一眼就丢进火中,火舌舔过那些征伐岁月与猜疑诡诈,好像追随洪安平的死一般,变成焦黑渣子。
尚渊将剩下的旧档全丢进火中,起身拍拍下摆灰尘,他鬓髮沾上汗水,摘下远游帽擦过汗,他端正姿泰站在执法场那死者的位置,低颂安魂咒。
尚渊一直忙碌到黄昏才穿过迴廊,一路走回相思房,他平日吃的很少,常常忙碌到一天只吃一餐,就像今日一早监管死刑到眼下告一段落,他不想去饭堂便绕路到街道上想着吃碗鳝鱼r_ou_羹还是点桌菜吃,就听到几个路人从相思房的方向过来交头接耳。
"怎麽回事啊?走水了吗?"
"哪能啊!不是去年清明前琳奇楼旁边那间吗?咋啦?"
"有个银髮男人一拳打断柱子啦!差点压死人!"
"什麽?谁敢得罪水云宗?他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不知道啊!反正先不要走那条路,现在那堵得乱七八糟的真是的。"
"嗳!前面的不要堵在那行吗?我赶时间耶!"
"前面不能走了,绕道绕道,不要吵!后面的先调头往后退,就你!迴转!"
"哎啊!堵个屁啊!我这货明天一早要出手的,迟了你陪我啊搞什麽啊!"
"琅哥回事啊?我日尼先人版版!天都黑麻麻老子铁坨坨还挂在这,现在要老子跟尼在这摆龙门阵哈?"
"喂!后面那个挑扁担的,不许说方言!不许说髒话!不准吵,全部人改走环二胡路,从这直走左拐到底右拐,不许吵闹!"
"师兄,这裡很多商队阿,让他们不说方言有难度……"
"闭嘴!你穿着天霄道袍站在外面就代表天宵派,剑阁铸剑池银律第七条,严以律己,严以律人,看到有错不纠正,你就是邪魔歪道!"
"是……"
两名天宵派的剑阁弟子正挡在环东一道上,协助指挥马车行人改道,几个剑客下马拉着缰绳迴转,不少商队抱怨连连,尚渊心理顿升起一股很烂的预感。
尚渊离自家相思房的距离越近,心越沉重,直到印入眼帘是半边红砖白牆塌成一堆废瓦,其他视线被十几个水云宗弟子围成一圈挡住-
"你看到了吗?我的天…….."
"苍龙神柱,一人顶力,纵然低头,绝不退却……..这傢伙太夸张了…….."
"要不是我认识这蠢宿,方才我会以为我眼花看到清平君降临。"
"你不是看过殿堂的浮雕?这场景简直一模一样啊!"
"我有点……..到底……..他是谁?"
尚渊拨开弟子们,看到一名穿着陈旧白道袍带着玉蟾护腕,肩膀面上都是粉尘的青年,两臂上举顶起一根断裂的圆柱,露出结实的肌r_ou_,他的后脑勺被迫往下,上方支撑半边摇摇欲撞的两层楼房!
尚渊一阵头晕目眩,身形晃了晃似要昏倒,被身后的弟子扶住肩头,下唇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