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星霓就那样盯着,盯着,一宿没睡的她,实在困得不行了,眼皮直打架,反正皇帝也没来,自己可以小眯那么一会儿。她就这样以一种极为古怪的跪姿,眯着眼睡着了。
“伴溪,你很紧张吗?”柳汉洲笑着看伴溪那皱着的小眉头。
“嗯。啊,不。”伴溪打量了一下铜镜中的自己,看上去确实是个面容静雅的小少年了。伴溪看着那面铜镜,有些动容。
“别怕,父皇在你身边,还有薇儿,我们都会陪着你。只是,原本让你拜师的掌门费五常无故失踪,你可能要和薇儿一同拜在若霞师太的门下了。”
本来伴溪还有一丝紧张,听父皇这么一说,紧张感反而消失了,“那我就是薇姐姐的佛门师弟了?”
柳汉洲点头,带着满脸笑意。
“我准备好了,父皇,我们走吧。”
柳汉洲点头,身边的刘总管会意:“移驾桓山栖云庵!”
潘星霓是被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惊醒的。她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就在附近盘旋,似乎在寻找什么。
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惊吓过度发出一点响声。好在黑影四处看了看,也许是忌惮四周全是巡逻的官兵,一会儿便消失不见了。
潘星霓明确了一件事。今天,如果进不去庵里,可能今天就是自己的死期。她脑海里不断闪过爹娘苍白的面孔和师父被鲜血包裹着的身体,还有那冰凉的触感。她从未感到如此害怕。
“皇帝驾到。”远远地,听到了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只见门口那些把守的官兵们,纷纷跪了下来。潘星霓再往远处望,果然,一条长长的阵仗往这边过来了。
啊!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见到皇帝。原来皇帝是如此威严,如此有气魄。他身边的那个穿着一袭紫衣,头束金冠的,应该就是当朝太子了吧?看太子那个身形,应该还没自己大呢。潘星霓揉揉眼睛,这一切都让她觉得好奇不已。
除了皇帝,她还看到了好多穿着官服的人,这些人跟在皇帝的后面,看上去挺恭敬的,那么这帮人应该就是当朝的一些大臣了。潘星霓从未想到,这些人的衣衫竟然如此华贵,看上去就风采翩翩。再一打量自己的衣服,朴素得像山上的一颗小石头。自己已经一天没洗澡了,又流了很多汗,想必身上肯定不好闻,说不定还被人当成小叫花子呢。
她藏身的那个大草丛,位置极佳,正对着大门,他们的动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只可惜他们在说什么,一个字也听不见。
“若霞师太,费五常师太还是没有现身吗?”
一个师太双手合十,恭敬地回应道:“陛下,我等自师姐失踪,已经苦苦寻找数日,始终没有师姐的消息。”
潘星霓看过去,只见那师太身材娇小,脸部有些隐隐约约看不清楚。
“知道了,可这仪式还要继续,既然费师太不在,若霞师太,你便代替你的师姐听封吧。”
“陛下,这从法理上······”
柳汉洲明显有些恼怒:“什么法理?她不见了,太子难道就不拜师了?”
所有人便都不敢做声。
潘星霓全身的毛孔忽然都竖了起来!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她甚至能感觉到背后那灼灼的目光!她悄悄回头,果然是那个刚才消失不见的黑衣人。此刻,他正盯着自己,甚至还带着一丝狰狞的笑意。
潘星霓顾不上那么多,拼了命就往庵里冲,边冲边喊:“玉禅在此,玉禅在此!”
守门的官兵们一把拦下她:“冲撞圣驾,谁也救不了你。”说完,便一把抓住了她,她只觉得两个胳膊被扯得生疼。
“皇帝陛下,皇帝陛下,玉禅在此,我没有冲撞圣驾,玉禅在此!”潘星霓被他们往门外拖,反正拖走了也是要杀了她,而放了她,她也会死在黑衣人手上。横竖都是死,不如鼓起勇气大声喊了起来。“玉禅在此,玉禅在此!”
柳汉洲皱眉:“门外是什么声音?”众大臣也循声望去。
“陛下,门外有一个疯疯癫癫的小姑娘,说‘玉禅在此’,我们正要把她拖下去,惊扰了陛下应当处死。”
柳汉洲皱眉:“什么样的小姑娘?”
“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还很脏,像个小叫花子。”
“哼。玉禅的事现在已经闹得连叫花子都知道了吗?”柳汉洲明显生气了,他觉得颜面上越来越挂不住。他做了个挥手的手势,让官兵们把那个小叫花子带走。
伴溪看了邓薇一眼,邓薇眉头微皱着,像是有些担忧。
“父皇,今日是儿臣的拜师宴,佛家向来慈悲为怀,父皇不如让那个小叫花子进来。想必,她也是实在饿极了,才大闹宴会,想分一点食物。还请父皇饶了她,就当是为儿臣积福吧。”伴溪跪了下来,给柳汉洲叩了个头。
群臣议论纷纷,无一不觉得太子仁爱,都发出了赞赏的声音。
柳汉洲的气也消了一般,的确,今日是伴溪的拜师宴,不能杀生,再者说,他也是欣慰的,毕竟伴溪这么小,就懂得仁爱以及体恤民情。
“算了,带那个小叫花子下去。赏她一些食物和金钱吧。”
潘星霓闭着眼睛,她在想象那长长的刺枪会刺她的哪里?肚子刺穿吗?人到底是疼死的,还是像师父那样流血而亡,或者是自己吓死了自己?她也不知道,她脑子里迅速闪过自己活了十年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