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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阖。”耶律肆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兄弟的身份在军中暂时不宜公开,人前还是将军和俘虏,能叫“阿阖”的也只有这时候,他不由自主的就想多叫两声,像要把二十二年落下的都给补回来。
“嗯?”
“阿阖,还没睡着?在想什么?”
“想以前的事情。”曼卿稍侧了一下身,对上黑暗里一双闪亮的眸子,这还是耶律肆头一回脸朝着这边睡。夜已深了,并非曼卿j-i,ng神好不想睡,而是今夜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实在令他难以入眠,更何况身边这个向来少话的人突然一反常态,隔一会儿就要叫一声“阿阖”再说上几句七零八碎的话,叫人怎么睡得着。
“阿阖,我也睡不着,不如给我讲讲你的事。”耶律肆轻轻贴往曼卿的肩,除了小时候和娘一起睡,就再没和谁靠得这样近过,还不大习惯,所以只是衣衫刚好贴住,又不敢贴得太紧,但透过布料透过来的热气在这夏夜里并未带来不适,反倒叫人觉得心生暖意。
“我的事?什么事?”
“小时候的事,比方说,小时候娘时常这样拍着我入睡,”耶律肆伸手过去在曼卿背上轻拍了两下,“阿阖你呢?外公家什么样子的?”
“我……我是在庙里长大的,师父……师父他待我很好。”曼卿也不知道“外公家”什么样子的,只得顾左右而言他,耶律肆一直以为自己是被送到外公家里去了,三儿童年的经历他不愿多说,曼卿也没多问过,想来耶律肆也并不乐于听见他的孪生兄弟并非如他想的那样,被送去了风景如画的江南的一个豪门世家,而是辗转流落在最为人不屑的泥污角落。
“阿阖当过和尚?”耶律肆语气里透着惊讶。
“我并未出家,只是做个俗家弟子跟着师父修行罢了。”修行倒是修行了十年,只是远未参透这纷繁人世中的禅机。别人都是堪破了红尘才会出家,自己却是未涉红尘先修行,难怪诸多痴障,未看过又如何来堪破一说?真是笑话。
“外公叫你去当和尚?”
“肆,睡罢,这些事,以后再慢慢和你说。”曼卿也伸手去揽住耶律肆的腰轻轻拍了两下,他要再这样问下去,可就要扛不住了,当初念着三儿热血一涌就糊里糊涂的认了弟弟,现在冷静下来细细一想,这以后细细追问起来可怎生是好?胡乱编套身世坎坷的说辞倒是不难,可是这人出自真心的一口一个“阿阖”叫得曼卿脸发烧心发慌,总觉得每应一声自己在生死薄上的罪孽就加重一道。
“阿阖。”耶律肆又轻轻叫了一声,将方才就不曾收回的手臂又收紧了些,像是怕曼卿又跑了,这时听得外头有些s_ao动,接着有人在帐外高声禀道:“将军,有大队骑兵朝这边过来,按着脚程算,现在约摸离大营二十里!”
“传令,所有人按计划行事!”耶律肆下心一振,来的好快。
“肆,怎么了?”两人说话说得快,曼卿没听懂,但看耶律肆反应也应该是出了事。
“哼,又想来夜裘这一招!”耶律肆哼了一声,道:“阿阖,等一会儿你跟紧我。”说罢也不点灯,身上的铠甲都是经夜未解的,去旁边摸了那半片铁面戴在脸上,又提了赤玥在手出帐来。自从上次野狼沟一役,自己就多了戒备,而且怀县之辱,伍家势必要讨回来,所以耶律肆夜夜都将探马放出去三十里,总算没有白搭。
曼卿自从进了契丹大营就衣不解带,这时也不多说,就跟在耶律肆身后出来,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外头军马早已整好,黑压压的一片,除了有马偶尔打个喷鼻儿和的的踏地声就再无声息。
萨迦早已牵了绝地过来,耶律肆飞身上马,又伸手一拉将曼卿也拉上马叫他坐在自己身后,离得近的众将都大惑不解他为何要将这个俘虏也带上,萨迦也吃了一惊,但耶律肆成名已久,积威又盛,没人敢出一声。
耶律肆将曼卿的手放在自己腰上环住,用他刚刚好能听见的声音道声“抱紧我”。说罢将赤玥举在头顶左右划了两个圈儿,口中打了个唿哨,契丹兵便像黑色的流沙一般迅速的分开东西散去,只剩了一座空荡荡的营地,火却还点着,值夜的兵也还在四处巡查,和平日人都睡下的情景没什么差别。
伍三将军当真要故伎重施不成?曼卿猜不透,只能坐在耶律肆身后苦笑,站在大义的立场,他何忍国家失利故土遭践?数月前他还在京中和皇上一起为这场战争费尽心机的策划准备,现在他却身在战场,还在敌方主帅的马上,除了叹一声造化弄人还能如何?
没过多久,曼卿就知道自己的担心根本是多余,契丹军队喊杀振天的从骆驼岭藏身的地方冲下去与前来袭营的大军交战了一阵,突然又有汉人军队凭空冒出来似的与先前来袭营的骑兵形成了合围之势。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徐曼卿只是随便翻过几本兵书,伍氏一门却是家学渊源,兵书战策,行军布阵,手中长枪之利远胜徐曼卿手中狼毫。
契丹兵胜在天性骁勇以一当十,汉人兵士胜在阵法巧妙,配合有度,一时间竟陷入一片混战。曼卿牢牢抱住耶律肆腰身,耳边尽是金戈相击和利刃撕开皮r_ou_之声,眼前所见,刀枪乱舞,血r_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