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言停下的瞬间,夜尘立即感到有东西落在了他的手背上,明白那是什么后夜尘再也止不住眼角一酸,泪水沿着脸颊无声地滚落而下。
锦言将手中的铁剑碰了碰身上之人。夜尘伸手接过剑后,便将头埋在了他的颈窝处,闭上眼什么都不再去看,什么都不再去想。
四十丈,五十丈……
夜尘默默地数念着,就好似那年星月山庄一般。只不过那时的他是笃定从容,而此刻却是惶恐绝望。
七十五丈,七十六丈…那人轻咳了一声,并用头轻轻蹭了蹭他,鲜血却已顺着他的手背上直流而下。
八十八丈,八十九丈…天色渐晚,四周安静得只剩下那人粗重的喘息声,空气里飘起浓郁的血腥味。
九十五丈,九十六丈…那人的嘴里发出痛苦的声音,头轻靠在他的头上没有动一下,动作也迟缓不已。
夜尘缓缓睁开双眼,低头看去,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能看到刚才被锦言抓过的石块上面沾满了鲜血,此刻上面的鲜血还在一滴一滴地朝下滴去。
夜尘咬住嘴唇,屏住呼吸,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痛哭出来分散了锦言的专注,谁知压抑的太过反而一口腥甜涌上喉头,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锦言这一次停顿了许久,才慢慢地掀了掀眼皮,抬手攀住上方的石块,继续朝上爬去。
只是纵然锦言再如何了得,他受伤也会痛,流血也会死。所以待他拖着沉重的身体终于爬上来后,便再也坚持不住直接扑到在地,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在那一瞬间都停止了。
*
夜色如水,清风徐徐,一轮皎月当空悬挂,旁边漂浮几朵稀薄的云彩。
一人踏着月色翩翩而来,模样二十八九岁,神情十分慵懒,长发松松散散地系着,一袭蓝袍随意地披着,在他的怀里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正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摩着。他的面容俊美绝伦,狭长凤目眼角斜飞,额间还有一朵淡蓝色的火焰印记,越发衬得他冷傲邪魅。
清冷的月光洒在他修长的身影上,仿若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地银光,竟有些不真实。
来人停下脚步,唇角微微勾起,脸上挂着悠然的笑意,俯瞰着地上的人微笑道,“锦言师弟。”
地上之人紧抿的嘴唇泛着惨白,并没有应答。
*
夜尘缓缓的睁开眼,浑浑噩噩的看着头顶白色帷幔,脑中的画面仍旧停留在那满石壁的鲜红,一滴一滴落下好似永无尽止。
“你醒拉。”
一道清脆又略带稚嫩的声音唤回夜尘的思绪,夜尘下意识地怔了一下,随即偏头朝床边看去,才发现床边正坐着一个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年纪,生得十分可爱,眼睛圆又大,白嫩的脸蛋好似一掐便能掐出水。
但眼下夜尘已没心情来关心这些,只看了他一眼,便掀开被子要下床,却被少年按住,道,“你已经昏睡了八日,现在身子虚弱的很,不能下床。”
兴许正如少年所说,不过是被这么轻轻一按,夜尘却虚弱的使不上一点力气来反抗他。
八日……
夜尘错愕地摇了摇头,急道,“与…我…一起咳咳咳……”
“你别说话,我去给你倒杯水。”
温水润喉,喝下一杯后,夜尘缓了一口气,便问道,“是你救了我们?请问与我一起那位公子在那?他怎么样了?”
少年眨了眨眼,“你不是子绾救得,而是被楚宫主救得。”
“楚宫主?”夜尘重复了一遍,旋即又轻问道,“小公子,你说的楚宫主可是指楚墨么?”
少年笑着点头,“是的。还有我叫子绾,哥哥你唤我子绾就好。嗯…你等一下,我去让人送些吃得过来。”
夜尘皱了皱眉,他记得当时他们的确是顺着琅莲山方向而逃,只是如今被楚墨所救是意外还是意料之中?谁又能晓得。
不到一会儿,少年再次回到屋内,一同进来的还有名端着饭菜的白衣女子。少年对着女子吩咐了几句后便坐在床边,吊着双脚来回地晃荡。
夜尘忡怔片刻,语气仍有些戒备地问道,“和我一起的人现在在哪?他怎么样了?”
少年偏头瞧着他,慢吞吞地道,“哥哥你是问锦哥哥么?”
夜尘心中一颤,从前一直不愿去正视的问题,此刻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被证实。既然证实锦言是绝一宫的人,很多答案也都在这瞬间蹦了出来,夜尘本以为他会怒气交集,结果真到了这一天,他才发现原来他也可以如此平静的接受这个事实。
只是,他与锦言还回得去吗?
少年垂着眼眸,沉默了许久,忽然抽泣起来,“锦哥哥被救回来时几乎已经断了气,子绾从没看过那样的锦哥哥…都说十指连心,可是锦哥哥的双手却血r_ou_模糊,还有几个手指的指甲都没了…子绾一直叫他,他都没睁开眼看下子绾…”
听到这里,夜尘终于无法再维持心中的平静,挣扎就要爬起来,急吼道,“那他现在怎么样?我要去看他,他在那!”
少年抬袖胡乱地擦了擦眼泪,忙按住他道,“你先听我说,锦哥哥现在还在昏迷中,楚宫主早已下令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前去看望,所以你是见不到他的。不过我答应你,待你身体好点,我就带你偷偷地去看他,好不?”
少年的一番话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夜尘顿时冷静了下来,知道如今想要见到锦言不再是容易的事了。
是了,这里是绝一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