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看到那盘新出炉的粽子之后,他又回归了无语状态。
粽子……真的可以长成这样么……?
然还没待他来得及尝上一尝,肖娘却突然回转了来,“老板你也来了?”笑靥如花。
顾惜朝默然,“我不是早就说了要来的么?你们一个个这么惊讶做什么?”
“哈哈……这个吗……”肖娘笑得有点儿不太自然。
“出了什么事?”顾惜朝面色一冷。
“其实也没什么事。”少女也笑了起来。
“那是怎么回事?”顾惜朝皱眉,肖娘是个得力的助手,他不觉得她会这么容易失常。
“因为……因为有个人……有个人就在前面不远。”少女继续卖关子。
“什么样的人?”他挑眉。
肖娘连忙挥了挥手,示意那两个伙计可以出去了。
肖娘和眼前这个少女——吟安,是他家酒楼里唯一知道他过去的两个人。
“吟安你就别添乱了!”肖娘教训了少女一句,少女却也丝毫不以为意的样子。
顾惜朝看着肖娘。
“那人带着剑,是把好剑,很难得的好剑。”肖娘说得很是无奈。
顾惜朝突然明白了。
顾惜朝挑眉,冷笑。为什么最近无论去哪里都能撞见他?
尽管他也不确定自己来这里开酒楼的目的是否真的那么简单,但是他明白他绝对不想再遇上他。
他越想越无力,便突然觉得是不是去看看那人在干什么事比较好。
————停!我为什么要去管他?!
用脚想也知道,他多半是来吊唁什么人的。那自己去岂不是更加的好笑?
不过……顾惜朝的目光突然落到了那盘粽子上。
少女用手在顾惜朝眼前晃荡了几下,“您见鬼了?”
顾惜朝一字一句回道,“比、见、鬼、还、不、如。”
说罢他突然拿起那盘粽子,“装个盒,我去找人给你试验味道。”
语气骤然变得非常之自在。
少女偷笑着去拿篮子,肖娘看万事大吉,便也回身去忙自己的了。
只是好像也很想笑的样子。
顾惜朝拎了那个食盒就走了出去,不用人来指路,他知道戚少商在何处。
或许一直都是知道的。
他反反复复说服自己:我不爱吃甜食,那孩子又有整人的爱好,所以让那家伙来试验正好。
何况那粽子还是那么个形状……。
其实最重要的是,他顾公子一旦决定了的事,就绝不容许自己再回头。
所以哪怕现在去无论怎么看都很像是愚蠢地去找死——他倒不怕死,他怕蠢。
他也是去定了。
顾惜朝眯起眼睛,心情竟莫名其妙地好了起来。
就像当初,他去骗他的时候,心情竟然也有莫名地激动。
说是棋逢对手冤家路窄,都不够贴切,说是一见如故惺惺相惜,他们看起来又没有那么情深意重。
只好说,不管他们是反目成仇还是琴剑和鸣,有些东西,都是已经注定了的。
而看到那个身影的时候,戚少商其实很怀疑自己的视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毕竟远处芳草斜阳,怎么看都应该走出个二八佳人来以慰他这寂寞的英雄情怀吧!!
为什么会出现这张很令人想揍的脸啊啊啊……
于是他冷笑,“你可知这是边塞重地,不容可疑人物踏足?”
他知道顾惜朝最近要在这里开分号的消息。
顾惜朝亦笑,“这里已经不是你的连云寨。”
言下之意,就是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管、不、着。
戚少商闻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顾公子倒是真胆大,难道就不怕往来的江湖人日后砸了你的店?!”
他冷冷看着顾惜朝,心说,干脆连你也杀了就算了。
顾惜朝却是又笑,角度很冷,却是傲然的,“还是那句话,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何况,我不是还好好地活着么?”
那意思就是说,连你都没杀了我,你觉得我有可能被别的债主杀了么?
于是两人就开始很没品味地大眼瞪小眼。
哦不,其实他们眼睛也差不多大。
(————唉……夫妻相嘛还瞪什么瞪?!)
戚少商终于败下阵来,“什么事?”
眼神冷然。
他其实想说,你要再敢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抓捕归案。
但是不知为何没有说。
好像,只剩下他这一个故人了。
毁灭了一切的,故人。
虽是有仇,却抵不过脑海中回放千万遍过往的回忆,夜夜漫星河。
顾惜朝听到他这么说,心情其实很复杂。
他没有当年那么容易冲动了,变得冷漠了很多。
自己却为何还要固执地去试,去试。
在试什么?
那年,不是胜负已分么?
世人眼里戚少商赢了,孰不知顾惜朝和他都输了。
然而自己还在寻求那一次虚无飘渺的“赢”。
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这算不算,一种羁绊呢?
以胜负的名义,演天长地久的纠缠之实。
想说无关爱恨,却无法解释,为何自己的痛楚那样深,深到连开酒楼都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把分号开到那里,以证明自己遗忘的成绩。
却发现,不过是一场虚妄的荒唐。
那些事已经都快没有人记得,除了他。
戚少商。
一霎间脑海心念电转,顾惜朝面上却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