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颜心间升起一股狐疑。
按理说他是被迷晕了绑来的,不说五花大绑地□□起来,可也不应该是这么好的房间招待着吧,怎么想都觉得透着一股子怪异。
他现在饿得不行,之前买的干粮应该是被绑的时候弄丢了,可又不敢吃那桌上的东西,只得先忍着饥饿。
眼睛扫了一圈,柳子颜试图从窗户翻出去,伸手一推,窗户居然没锁!
柳子颜连忙抓起自己的包袱往肩上一甩,轻手轻脚地翻到窗台上,朝下看了看,二楼的高度,不算太高,柳子颜闭了闭眼,跳吧!
下一刻,他被屋顶上突然翻下来的人一个手刀磕晕,仰面朝屋子内倒了下去。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仿佛看见了头顶上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看来是晕出幻觉了……
“怎么又弄晕了?”
“……他想跳窗。”
“你不会换个方式?”
“……”
“饭也没吃,这下又让你给弄晕了,饿坏了怎么办?”
“那不是王……公子您吩咐的,又不许暴露身份又不许让人跑了……”
“会顶嘴了?”
“……属下不敢。”
“收拾收拾赶路。”
“是。”
柳子颜是被起起伏伏的摇晃感给折腾醒的,还以为是在做梦,可清醒后才发现,真的在摇晃。
他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漆黑一片,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遮住了,正要伸手去摸,却发现身子根本动不了。
也不知是晕了多久,他全身上下虚到发软,嗓子又干又涩,脑子也有些不清楚。
柳子颜很疑惑,这不劫财不夺命的,只是将他困住,到底是要对他做什么?
反正也逃不了,索性就问清楚。
这样想着,柳子颜深吸几口气,竭力喊了出来:“有人么?”
没人应,他继续喊:“有没有人啊?救命啊!救命!”
“再喊就再打晕你!”
这粗哑凶恶的声音吓得柳子颜差点咬到舌头,壮了壮胆连忙道:“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那人又不说话了。
柳子颜靠坐着冷静了会儿,仔细听外面的声音,是很有节奏的马蹄声混着滚滚车轮声,动静还不小,仿佛是一个车队,而他现在应该是在马车当中。
看这马车颠簸的程度,不像是在不平坦的小路上行走,那就应该是官道上。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啊?”
还是没人应,柳子颜不死心地问:“既然抓了我,好歹也报一下出处吧?”
那个粗哑的声音终于响起:“英雄不问出处。”
柳子颜:“……”英雄会随便绑架人?
磨了许久也问不出什么来,柳子颜不由有些颓丧。
加上晕了这么久,整个人又渴又饿,忽然泛起的绝望和悲戚混着从离开京城起便隐匿着的想念,一股脑全都漫了出来,像是冲破闸门的洪水,顷刻间将他整个淹没。
柳子颜愣愣地靠在那儿,抑不住的眼泪不停往外渗,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没用,一边放任脑海里的思念疯长。
队伍前面某个马车上,一个青年男子掀开锦布帘子,犹豫道:“王爷,他醒了,还要继续定着吗?”
被称作“王爷”的俊俏男子老神在在地坐在马车中,闭上的双眼叫人看不出情绪:“继续。”
“……”青年欲言又止了止,还是出声道,“真的要做得这么……属下怕他熬不住。”
“你不会喂水喂食?”男子语气隐有不耐。
“属下指的不是他的身子,是j-i,ng神。”青年顿了顿,小心道,“属下方才在外面听着,像是……哭了……”
岿然不动的身形仿佛出现了裂隙,男子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那眼珠乌黑明亮,像一片深沉的海,暗流汹涌。
“我说你差不多得了。”马车边忽然跟上来一匹枣红骏马,上面坐着位身形潇洒的男子,眉眼间尽是fēng_liú,语气中也透着洒脱,此时正目不斜视地对马车中的人道,“折腾坏了心疼的还是你,何必呢。”
顿了半晌,马车中的人似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妥协一般,闷闷道:“我去看看。”
说完他便掀了帘子,也不叫停马车,一跃便飞了出去,轻轻落到后面的那辆马车车辕上,朝车夫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在外面时已然能听见里面传来的轻声哽咽,皱了皱眉,弯腰进了车厢。
柳子颜脸上蒙着眼睛的素色布巾已经被泪水晕染出一片s-hi意,长时间没进水进食,唇色不再红润,透着苍凉的白。
男子轻叹一声,伸手摘下他眼睛上的巾带,语气里是不自觉的温柔:“为什么哭?”
神识一片混沌间,眼前忽然一亮,接着便是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容和熟悉的嗓音,柳子颜不可置信地眨了眨模糊的泪眼,忽然悲喜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