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全是因为师伯们让我下山历练历练。
我倒是无所谓,第二天快马加鞭黄昏时便将解药送达了,远远地将久凤山庄派来求药的家丁甩在了身后。
解毒及时,夫人当夜就清醒了,谢绝了庄主好意,在山庄休息一夜后,第二天清早便和师兄返回天池门。
回去时没有来时的急切,一路顶着烈日缓缓停停。师兄以为我第一次下山起了玩兴,所以便由着我走走停停。其实我只是厌恶出汗的黏糊,灼日又使人如此怠倦。
经过林间的时候正直正午,我们便在树荫底下避暑。靠在树干上,虽然拂面有着微风但是也难以抑制燥热。师兄倒是在一旁小睡起来,也许习惯了各地奔波,师兄熟悉各个时段的事宜,就像现在立马梦周公去了。
零星的阳光透过罅隙落在地上形成斑驳的树影,躁动的热风与树林厮磨着,窸窸窣窣,好不热闹。林间深处好像有溪水的欢呼声,用着清爽的脆音引诱着你。
舔了舔有点干燥的唇舌,看了眼熟睡的师兄,起身寻音而去。
溪水很凉,在这夏日真是一种慰藉。脱了鞋袜,淌水走在浅溪边的鹅卵石上,慢慢地让凉意抚平内心的聒噪。凉爽的溪水欢腾地穿过脚丫调皮地在你脚边打了个转,然后又嬉笑着奔向了远方。
但是,正当惬意时一股不合时宜的血腥味打破这份享受。寻着腥味来源看去,便看到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横在了溪边。
不是没看见过尸体,但是这种惨状的倒是第一次。这一刻都感觉不到酷热了,只有深深的寒意从脚底窜上来。淡淡的血丝在溪水的冲刷下顺流而下,顿时觉得脚边的溪水已经不是冰冷所能形容的了。
但是,一切都像鬼使神差,我却在蔓延的寒意下忍不住地去触碰那具尸体。
尸体身上布满了伤痕,大多是刀剑所伤,一小部分应该是逃亡中被枝桠刮伤所致,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仇家被砍成样……撩开尸体的散发竟是一张意外年轻的脸,这个男人,不对,甚至还称不上男人,最多也只是二十岁的少年倒是长得英俊。
还活着!
虽然很微弱但是的确尚有一丝气息。
真是个有趣的人。
他是在五天后醒的。
那天,护他心脉一路快马加鞭回了天池门,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让师尊施针看看,可是却没想到惊动了掌门和长老们。那日掌门神色复杂,长老们面色凝重,连平日果断的师尊也迟迟未下那关键的一针。我有点疑惑的问道:本是生死由命,况且他的伤并非我们所致,何必迟迟未下针?倘若无法生还又岂是我们的过错?
师尊看了我一眼,我有点心虚,似乎刚才的话把人命说得太过轻贱。
“孽缘。”师尊叹了一口气,终是心无旁骛地下了那一针。
“针下了,药也用了,一切看他造化了。”
师尊收起他那珍爱的‘九针’然后有点不明意义地看了我几眼最后却又欲言又止。
我心中疑虑。
最后还是掌门发了话,“莲儿你把他抬到北院照顾他。”
……
他叫沧澜,是一个江湖游侠,那日为了端平一个强盗的山寨才受了那么重的伤。
我惊讶这样年轻和不要命的剑客,但是更是羡慕他的浪迹江湖。
他有很多的故事,走过很多的路。
他真的是一个有趣的人呢。
接下来的日子他一直在门中修养,虽然门中不可多日留宿外人,但是他伤的太重,而且他的才学和武学又深得长辈赏识,他的故事让门中不常下山的我们津津乐道,所以这次破例了。但奇怪,他倒是干净利落,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入了掌门门下,用他的话说,江湖人只知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按江湖的规矩此救命之恩定当用余生犬马相报,而且多年以来江湖之路太累,他也想安定了。
我诧异,但是掌门却都没考虑就答应了。
然后,
他成了我师弟。
那一年,我还不知何为江湖,但是他却已深谙。
☆、莲生莲灭(二)
虽是师弟,但是他终是大了我五岁,我不得不承认他在各方面都比我更优秀,甚至在处理某些事上都比我来得更为成熟更为深远,在很长的时间里我都认为他比我更适合掌门这个位置。所以那日我去向师尊说明掌门之位还有待商榷。
记得那天很晚了,药庐亮着昏暗的灯火,师尊撸着长袖漫不经心地磨着药草。身旁还放着几本陈旧的书,那是几本很常见的经书但是师尊却异常珍爱,记得曾经年少想来窥探一番却被逮了个正着然后被罚跪了一宿。
这是师尊最生气的一次。
师尊是长老中年纪最小的但是却是满头华发,从不束冠的长发从发根到发尾银丝铺满了沧桑的年华,那入眼的苍白比天池冬日的雪还要苍白。
但是很奇怪师尊的脸却从未老去,还是像那文雅的墨客,虽然常挂着忧愁但是还是一直清俊优雅。从我襁褓到现在,他未曾老去,简直就像是已经得道长生的仙人。其实不然,暗知天池秘术的人都知道那是一种毒,师尊对自己下了一种可以保持容颜的剧毒,而且无解。我看过那本书,那种药虽然可以保持容颜,甚至死后容颜亦不会改变,但是常年毒素的积累身体就会像业火焚身般痛苦,最后用药者往往会因为无法忍受而会自绝经脉。
我一直不懂为什么师尊要对自己下这么狠的药。即便容颜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