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是明白了,如今他浑身发了热、额上烧了火,脑子反而比过去三十几年中任何一刻都要清醒。在烧热的蒸笼里,他看出自己过去所作所为的荒谬了。一个吃着青菜豆腐长大的人,就应该安于青菜豆腐的生活,而不应去觊觎酱鸡烤鸭。你觊觎了,被人扇了嘴巴,打掉饭碗,便连青菜豆腐的生活也过不上。待到寒风里流落街头,你又要怀念起那青菜豆腐的生活,那曾经一心要摆脱要逃离的简淡的一切,那不辉煌不美味但足够安顿整个人生的一切。阿彻的死亡,宣告了他过去种种努力的彻底失败。是那副眉眼那个模样又让他悸动了罢,以为过去并未完全过去,那失掉的某些东西,似乎还可重温——以某种形式重温。但是小崽子死了,毫无预兆地,死在他面前,死在他怀里,带着那个让他悸动的眉眼一齐死去,长埋于地下,异乡的土地。这表示什么呢?这表示,过去是无法重温的,即便是消淡了的悸动,也是愚蠢而害人。过去无法重温,更不可能凭借谁的什么骨肉以某个相像的形貌延续。结局是既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