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撞到床头柜的灯罩上,要不是他胳膊及时一撑,他们两个能同时掉下地去。屋里的地板也因床脚的晃动而钉出一个个浅坑,通常是床架在上面吱吱,地板在下面咯哒;而床面上,柳五像是头俄了很久的兽,抓着李沉舟翻来覆去地做/爱,从这头滚到那头,从床头板来到床脚板。ròu_tǐ互相撞击,四肢纠缠在一起;喘息声时而通畅,时而闷碎,更兼以那偶尔突起的一叫,像兽欢悦到极致又对这极致心生恐惧的呼吼。
那几天里,两人甚至精光着身子在屋里来去,连内裤都属多余。哦,也不全是,因为一次李沉舟冲澡出来,发现柳随风正穿着他的内裤站在镜前比划。他的平角的脏内裤,穿了半日没洗,被柳五捞到手里,近乎好奇地闻了闻,两腿一套,套到自己身上,在镜子前扭来扭去。如若李沉舟不是内心郁结,多半会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为其他人无法得观柳总管天真稚气的另一面而遗憾不已。
柳随风见他到来,只是微一局促,随即就扑搂上来,一手按压他的性/器,同时在他耳边笑道:“大哥的内裤穿起来真是别有滋味!”
李沉舟不好扫他的兴,便问:“什么滋味?”
柳五转到沙发边,取来他自己的内裤,递给李沉舟,“大哥穿上我的就知道了。”挑眼对着他。
李沉舟看着那条内裤。柳五的内裤多是跟随美国兵的样式,上好的棉质三角裤;柳五的东西大,穿着三角裤极显前面鼓囊囊的一坨。尽管李沉舟并不想多么助涨自己的兴致,可有时眼见着柳随风光身穿内裤的模样,无法否认他的柳总管确是个让人难以拒绝的情人。如今情人的内裤悬在眼前,白而柔软,许沾染着情人的体味,最私密处的体味,像是一面最撩骚的旗帜。
不容他再犹豫了,柳随风手抓着内裤,兜捂住他那最耐不得激的那一根,喉底带笑道:“……穿着大哥的内裤,就像完全置身于大哥身体里一样呢……”另一只手已然顺腰摸上,在他的胸前捣鼓。
李沉舟对着下面看看,便主动扯开内裤套穿。他很少穿三角内裤,因为不喜欢那种四下紧箍着而又不覆盖一切的感觉;小半屁股裸/露在外,总归有招摇的意味,这种招摇让他有点不安。不过这回不一样,面前这个喜怒无常的东西要他穿,他便穿,至差也就接着上床胡来罢了;床上已经一片狼藉,日日换着床单,不敢去想那些清洗床单的士兵们心里有何反应。
内裤是按柳五的尺寸来的,套到李沉舟身上,便只能极勉强地撑到胯骨,裤子的松紧口拉伸开来,可怜兮兮地遮围在他屁股的半中,离他的腰还差得远。于是乎大半个臀露着,臀中的缝也跟着露,自己转着照了镜子,不知该笑该哭。身后柳随风却是绝对大笑着,绝无仅有地大笑,啪啪啪地击掌。然后一个箭步扑上来,对着李沉舟脖子就咬,边咬边笑,“大哥真可堪称丰乳肥臀!……”
李沉舟难免尴尬,却也晓得这厮专想捉弄他,拿他做个取笑,他忍一忍就算了。只是从未见过柳总管笑得如此开怀,那俊爽的眉眼像是极盛时期的江南的春天,没有丝毫平日的阴冽。李沉舟瞧着那江南春天般的笑,心头恍恍,一时似乎认定,若是自己做些忍让,能常教这厮多笑一笑,未尝不是件好事。却也就那么念头一闪,便别过脸去,肚里乱糟糟的。
柳五由后面抱着他笑,“大哥觉得怎样?”手隔着内裤抚摸他,教他的性/器被更加紧紧地包裹。内裤软而皱,看着有点脏兮兮,若是仔细翻查,说不定里面还会有那厮的若干遗留,全都贴实在李沉舟身上。对此他有些厌恶,可厌恶里又升起背德的旖旎。正因为内裤是柳五的,内裤是脏的,内裤紧巴巴地勒在身上,他的那一根被勒得激缩,一种不应该的快感才缓缓地成形。
于是他就没有脱下这条内裤,而是一直穿着,穿着吃了些东西,直到两人再次做/爱,才把它脱下。
这段日子他们算是疯狂的可以,至少老狐狸表面上任他为所欲为,柳五闭眼在李沉舟怀里假寐,原也不怎么睡得着。这种程度的性/爱估计会折福损德的罢;别的不说,有几个下午他的腿好像是比往常来的软,白日黑夜颠倒着,醒来也像在梦里,过一时便是接连的哈欠。老狐狸精神头也不好,看去一副缺觉而纵欲的模样,可辞色还是那么温悦,待他特别得和蔼,教他心里有股冷笑的得意。
眼睫睁开了,又是满眼讨厌的大太阳,幸而有挂帘遮挡,去了多半暑气。柳五看着李沉舟,李沉舟有点心不在焉,他便扳住了他的头。
李沉舟被迫直视柳五,这一张面孔,他看了许多年。好像每一年对着,都会产生些新的感想,困惑的、惘然的、生气的、厌恶的。怀里的面孔有一种自负的神采,那双琥珀色的眼终年在俯视着人间;李沉舟正生活在人间。真是可惜。
“大哥喜欢做/爱吗?”柳随风突然道,手覆在李沉舟胸前,“以前看大哥身边情人不断,以为大哥是风月中人,可是真到了床上,我发觉又不是那么回事。我每想摆一些不很一样的姿势,或每想进行得更激烈些,大哥的身体总有点僵硬,态度懒洋洋的,好像有道线在前面,不好越界。这一点上,倒还没有那些红倌人更能放得开。可大哥的情人又是那样的多,那样容易跟人生情,我心里便不是很理解……”脸贴到李沉舟的胸肉上,轻轻地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