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妮子已经迫不及待地把两只笼子拎着了,左右看看,不放心地问:“那……它们今后也会生小兔宝宝吗?”
“会的!会的!”小贩大言不惭,笑眯眯地又给介绍兔粮、干草、水壶和垫料,各各装了一套,卖与秦楼月,而后立在摊位前,冲着摇摆远去的两个小老板挥手,“……再来!再来!”
港威大道西岸码头,李沉舟倚着车门,手里抓着五袋盐酥鸡的纸袋儿,对着怀表纳闷儿:“怎么不见人呢?不是说船已经到了吗?”
边上的一辆老爷车里,敞开车门坐着康出渔,“是奇怪嘞!我看那边好些军官模样的人都出来了嘛,如何还不见五爷呢?难不成被海关给扣下了?”咕滋咕滋,咕滋咕滋,他腿上搁着一大盒沙姜白切猪手,正攫着一只啃得满嘴流油,那烂软的筋肉,那充满咬劲的胶质,啧啧——他老康这辈子混得不赖,真不赖!
嘴里正叼着块骨头,就听李沉舟一声狮子吼:“五弟!——”惊得水老鸦丢了猪蹄,把盒盖儿“啪”地一压,还没见到柳五人在哪儿,就撂了食盒,拔腿跟着李沉舟的背影走。走进了码头好远,才望见柳随风手抄在夹克衫口袋里,脸上是一副功成凯旋者的那种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恨不得全世界都向他鼓掌欢呼的虚假压抑的表情。康出渔拿巾子揩揩嘴角,瞭着李沉舟那向着来者飞奔而去的粗实的腿和屁股,心道:“这么一个祖宗,也只有帮主这尊大佛才能镇得住啊!”
“五弟——”李沉舟一气奔到柳五面前,站住了,大臂一张先将人结结实实地抱了一会儿,还偷偷地在小猎豹的后颈啄了一口,才笑道:“如何出来的这样晚?给你买的盐酥鸡都冷了……”五个纸袋儿推到柳五怀里,这才发现跟着柳五一道出来的,除了之前的那个小丁之外,还有一个块头堪比那孙家二奶奶的年轻姑娘。姑娘肤色微黑,一对牛犊大眼,一盘银盆脸蛋儿,胸前大奶累累,后边臀似磨盘,整个人往那儿一站,像极了丰饶土地里出产的庄稼,或者——她就是那丰饶之土本身,随便一把种子撒下去,都能长出压弯枝头的果实一片。更引起李沉舟注意的,是那姑娘手里牵着的一个小男孩,孩子剪着乖巧温顺的盖碗头,一双眼睛胆怯而羞涩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边上的小丁极尽讨好地给他递过去一只剥好了壳的白煮蛋,“来,阿树,吃鸡蛋!”孩子不敢接,只是瞧着牵着他的姑娘。姑娘的模样看去很是腴壮,性子却似驯顺得仿若犁地的耕牛,她点了点头,对男孩说:“谢谢这位叔叔。”叫阿树的孩子立刻就道:“谢谢叔叔。”接过鸡蛋往嘴里塞。小丁的嘴巴就咧得好似也被塞了个鸡蛋,立马又摸出个白煮蛋剥起壳子,看来这个是要献给他的年轻婆娘的了。
李沉舟有一肚子的话想对柳五说,奈何这厮面上的神情就像是个正沉浸在自我陶醉中的兴奋又疲倦的豹崽。豹崽刚刚完成了一次了不起的狩猎,嘴边的短毛上还粘着块块血腥,死去的猎物被扔到了无名的灌木丛后;豹崽摇头晃脑地走着花步,仿佛微醺似地一路颠颠地跑回到老狮子身边,绝不张口讨要表扬,然而他那曲翘的尾巴和一直往老狮子身上磨蹭的肚皮永远只在表达一句话,那就是——“快表扬我!”
柳五得了李沉舟的一抱一吻及五袋盐酥鸡,心情正是个飞扬的开端,他用盐酥鸡堵住自己那几乎要跟小丁一样咧开的嘴,并不太记得李沉舟如何会一下给他买上五袋盐酥鸡。——好罢,他当然还记着自己写在那个小本上的事,总共那么多件,每一件他都记得清楚。他焦躁地想要知道李沉舟看了之后的反应,如果手里的盐酥鸡就是那些反应之一,他会感到非常得愉快。愉快之外是被推高了的期待,期待李沉舟还会做出其他一些更加合人心意的表示,譬如当着众人的面向他发问:“小猎豹此行可有收获?”然后,他就可以佯装谦逊地吃着盐酥鸡,招手叫那蠢物小丁(他居然到现在还咧着个嘴!)替他陈述这往返月余所有的事,这包括将那一船日用品运去台湾他赚了多大一笔佣金,又有多少个机构争相同他下订单,他又跟如何经济部的那些臭鼬周旋致使他们同意再次降低进口税率……当然还有李沉舟的赴台通行证,此刻正被叠得整整齐齐地躺在身边的箱子里。至于这个替小丁相中的百里挑一的大屁股婆娘,那更是柳五的得意之作,一箭双雕,值得登上报纸头版大书特书的那种。唯一让柳五感到有点烦恼的,就是那蠢物小丁的口才难以全面地展示此次他取得的成绩,他甚至敢肯定小丁早就将所有生动的细节都遗忘,那个该死的蠢物自从他们带上了那个看去十分之能下崽的婆娘之后就变成了个准废物,很多事非踢他几脚不能到达目的。
“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小丁的新婚妻子,娘家姓黄,我跟小丁都叫她小黄,——小黄可有意见?”柳五神色莫名地,乜着那年轻姑娘道。
那姑娘半惊了一下,抬眼发现几多双眼睛都在瞅着自己,手脚愈发局促,飞快地摇了摇头,把男孩子往自己身边拉一拉。那孩子仰脸而顾,见这架势也赶紧低下头去,好像那样便能够安全一点。
“那这小哥儿是黄姑娘的什么人呢?”康出渔问。
柳五已经拈了块鸡肉搁嘴巴里,懒得亲自说道,手一挥,让小丁代答。“噢,这是阿树,小黄娘家带来的弟弟。”小丁忙紧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