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怎样,只是来给你送药的。”说完,陌少卿向我抛来一个青瓷小瓶子。
我伸手接住,触手清凉。药香扑鼻,是味好药。
“不用同我道谢了,你们蜀中的药材多用来驱湿寒,烈得很。用江南的药材吧,温和些。”陌少卿又那样欠揍地说着。
记挂我就说嘛。
还不用道谢,是谁把我搞成这样。
不就是你。
我暗自腹诽道。
我褪了半肩的xiè_yī,要努力上个药的时候,陌少卿又移动过来。拉住我另一半衣物说:“都是男人,有什么脱不得的。”手向下一拽,我的上半个身子都暴露在空气中,顿时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干嘛又扒我衣服。”我冷地有些发抖。
“给你上药啊,要不然你的手能够得到吗?”
我还在想为什么陌少卿那么好心改了性子。后背就又开始疼起来,比烫到时更加难忍。
“你又干什么了,不是给我上药的吗?”我受不住叫道。
“上药哪有不疼的,忍着。”
“ 你给我上的什么药啊,陌大公子你饶了我吧。”
陌少卿又不说话了。
之后是一段长久的沉默。
渐渐地,我能感受到陌少卿的手指在我背上的动作,他很小心,又有技巧的慢慢的摸匀药膏。我心里有什么不一样了,脸上也火热起来。
又想到他幼年的不堪。心中慢慢浮上一丝愧疚。
我低低地说:“其实……你也不像外界说的那么冷面冷心。你还是挺好的。”
“是嘛,你不知道我那屋里拖出去多少具女尸吗?你知道她们是怎么死的吗?”语气里有有我那时还不懂的东西。
“我知道的,那不怪你。”
“ 呵,”他好像被我逗笑了,“有趣,第一次有人这样对我说。”他继续说,“你不觉得我是滥杀无辜?”
他表情微妙,收了药瓶。双手撑在身后。
“你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你。”
“你那么笃定?”他叹了口气。轻轻说。
“如果你是滥杀无辜的人,你为什么还给我来送药?”
“你怎么不处罚那些玩忽职守的下人。你的心里还是有一块干净的地方的,即使在这样黑暗的世上。”
“你的冷漠,只是你对自已的保护而已。你害怕再有一样的事情发生。”
我默默地说出这一番话。知道有些牵强的。但声音却越来越大,情绪有些激动。他怔住了,表情莫测。
突然,他靠过来。
把头放在了我的肩上,我的肌肤触到了他的脸庞,凉凉的。
如墨玉般的发丝从他的锦袍上滑落。我感到了身上的湿意。
他哭了。
是眼泪都不肯示人的倔强啊。
我苦笑,是该庆幸我终于把他欺负到了,还是我感动了这位公子哥呢。
我还没想完。陌少卿就从我的肩上起来了。
他慢慢说:“我失去了修行的资质,还给家族抹了黑。陌家是大家,我是嫡子,虽不是长子,但我的事还是等同与打了陌家的脸。”
“我知道我是无法了,依我身子的情况,恐怕都只能终身在家中度过了。”
“你对我说的,都是旁人不曾与我说过的。他们知道那些风言风语,都不会与我深交。”
“只有你,肯对我赤诚说话了。”他低下头,纤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翳。
“我把你当兄弟了”
他的眼睛里好像有星星。
“你呢?”最后他坚定的说。
我的心咚咚咚的跳着,表面上一副淡然的样子说:
“嗯,虽然你人是奇怪了些,但有了你这个声名远播的兄弟,日后我干坏事都有靠山了。”我没了正行。笑嘻嘻的对着他说。
陌少卿看着我,也破涕为笑。
他知道我的意思。
我们心里都明白,心里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
就像兄弟这东西,一瓮酒,一壶茶,一句话之间就有了。慢慢的在心里变成铁骑银枪,厉兵秣马的壮志豪酬。
月光照在房檐上。
天还未明。
3. 翌日,阿姐们同李家娘子去描花样子。我一人闷在房里,因为爹爹留了下界孙膑的兵法让我习读。
这让我生不如死,下界的兵法简直了。满篇的之乎者也。烦都要烦死了。
我趴在桌上,只磨了一会儿墨,就百无聊赖地睡着了。
窗外的梨花开的洋洋洒洒。透过光,像雪花。
恍恍惚惚之间,我看见一颗模糊的人头,正在看着我。
我一个激灵,瞬间醒了。
定睛一看。
是陌少卿。
“你怎么来了?”
我瞬间精神起来了,支起半边身子,在桌子上抬眼看他。
他没说话,拿出手来伸向我的脸。我呆住。不知他要干什么。
他拉住我脸上的肉扯了扯。带着笑意道:“这都午后了,还睡得着,涎水都流了三尺了,我家的纸可经不起你这样考验。”
我被他扯着脸,口齿都不清了,叫道:“干麻 (嘛), 诱使 (有事)说话!”
陌少卿还是笑笑,“没事,找你喝酒。quot;
我一听来了精神,家中都不让喝酒,但家中纨绔子弟带我尝过几回,是极好的味道。
我想了想也不客气,朗声道:“好啊,有人请喝酒为何不要。”
“那么,到院里来吧。”陌少卿对我说。
也许我一生都不会忘记这个场景,有一个少年,逆着光,对我伸手。长发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