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还没等归暝站稳,脚下的竹枝已分崩离析。
归暝瞳孔一缩——刚才的雷震子,若是贸然打掉,可能会吃□□,若躲开,就像现在。
唐蜃侧闪抬手又是七枚化血镖,封死了归暝逃脱的可能。
光华流转,归暝消失在原地。
墨兰色氤氲的竹林影子层层叠叠,婆娑不止。
“铮”声响,归暝的刀来到了唐蜃背后,牙齿咬着化血镖,刀却磕在了唐蜃的千机匣上。
唐蜃后腿猛然发力扫去,被归暝横截,两人下盘皆不动如山,几个来回后,唐蜃就着千机匣上的力往后空纵身翻过,右脚一点归暝右肩又退开几仗。
“有点意思。”唐蜃长身立在不远处,整张脸微微带点邪气,令眉目增色不少。
“你……”归暝倒在地上,唐蜃收回鞋针,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脸。
“你输了,今晚给我试药吧,放心,死不了。免得.......到处乱跑。”说罢一把扛起归暝回自己住处。
不过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
看了自己空着的肩膀,唐蜃用拇指抹去脸上的血痕,舔了舔,转头说道:
“很有意思,你等着。下回没这么容易跑了。”
☆、三
数点寒鸦,叼来了夜幕。
幽冥渊的飘絮斜斜律动,渊水缓缓推向远处,又荡了回来。
一豆灯火,映着“叮叮当当”的声音。
枕乱在试着锻铁。
由于他的房子还没建起来,在利诱下唐冶让他暂时住进自己的屋子。
想学打铁不错,想靠近这个人也是真的。
深夜,唐冶已和衣而睡,枕乱打地铺。
他翻了个身,久久盯着唐冶。
第一次,他开始好好打量躺得横七竖八的人的样子。
眉目颇为清朗,淡然。眉如远山,眼睁开时若灿星。普通的样貌带着不会枯竭的灵气,在竹林下想必会更显风华。
像一缕清风,畅游天地之间。
枕乱伸出手,对着铺上人,伸开,握紧,伸开,握紧。
枕乱做了个梦。
梦里,那个戴着玄冰坠的男人在跟他索要什么。
——能给的我都给了,为什么要死?
——除了我想要的,你都给了,偏偏我想要的,你半分都不会施舍。执念让我不得不死,你很精明。
——你认为,我为了祭刀,接近你?
——曾经。后来知道,你没有心,你守住了刀,把心丢了。
——我没有。
——你该好好想想。
他睁开双眼,扯了扯被子。
转眼一看床上的那位,默默轻手轻脚给他盖好了被子。
过了些时日,一个小茅屋初具规模。
唐冶不时便指点一下,其余时间都是枕乱一个人默默打铁。
唐冶常说他像块铁母,闷的密不透风,闷的踏踏实实,屁也不放一个。
他只是找不到话说而已,又不知说什么,干脆不说。
唐蜃笑,原本你就是比较闷的一个,没想到竟然有人比你还闷,棋逢对手啊。
唐冶翻了个白眼。
归暝之前都会踌躇满志,不断挑战枕乱。但自从惹着唐蜃后,他的脸色会时不时诡异地绿一下。
“娘的,爷算见识了,没见过这么死缠烂打的人!抓着爷不放!不会找别人么!”
唐冶磕着炸花生米心想死缠烂打说的不就是你自己么。
“活蹦乱跳的试药体可不多见。尤其试了四十二道之后还这么有活力的。”唐蜃修长的身影落座在旁,挑了没皮的花生米带进嘴里,凤眼一斜,很是满意。
“唐蜃你不要欺人太甚!”归暝“啪”一下拍桌子,震的不少花生米洒了出来。
唐蜃扭头看着他,似是好整以暇。
“枕乱你在哪里!”归暝吼。
“炸花生米。”枕乱端了一盘放桌子上,转身又离开。
“枕乱坐下一起吃噻。”唐冶招呼他坐下,表现出对一个苦力的关爱。
因为枕乱,他最近有了更多时间去研究陨铁、组装各式机关。
枕乱看了看唐冶,坐下。
唐蜃又扯了归暝出去大战三百回合。
一时间忽然静了下来。
唐冶仍在磕花生米,枕乱又起身走向熔炉打起铁来。
不得不说枕乱在这上面颇有天赋,凭借多年的杀伐也打造出紧实的身躯,又是西域人,身量高大却精瘦。
规律的锻铁声回响,唐冶随意看了一眼,才发现枕乱的有只瞳孔居然是银色的。
昏黄的火光映照了他半身,异于常人的专注随之泄露,有点让人着迷。
唐冶大概能懂唐蜃说他打铁、研究机关的样子令人向往是什么样子,估计唐蜃试药时也差不多,不过他没看过。
却总觉得少了什么。
他又看了一眼枕乱,突然觉得他沉默得孤零零的。任劳任怨,最近也没什么麻烦。
枕乱突然抬起头回看他,唐冶连忙低头吃花生米。
心念一动。
“你嚯酒不?”
枕乱点头。
然后唐冶叫上他来到屋子后的一棵树前,三两下刨出两坛酒,将其中一坛递给他,自己靠在树下捏着坛子边缘灌了一口。
枕乱坐在他旁边,细细斟酌。
幽冥渊四周环山,风会很缓,不知名的树无时无刻不在飘落漫天飞絮。
不知是微风醺人,还是淹留在不远的波声里。
唐冶醉了,枕乱,也快醉了。
枕乱看着旁边人靠在树干上,长马尾的青丝有半边粘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