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突兀。
南九歇了一会,才踩着碎片缓缓走过去,捡起酒杯盯了半晌,轻轻在杯沿上一吻,虔诚的,仿佛是在亲吻心爱的情人。
说的却是:漠之尘,你要是被我找到,我就把你也拆了,和这间屋子一样。
闭眼深呼了一口气,然后手一松,酒杯咔嚓碎落在脚边。
再猛然睁眼时,南九雷厉风行,银柄长枪瞬间入手,红氅一裹破门而出。没有找寻的目标,只是凭借感觉,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夺轻功而去。
漠之尘,你别叫我找着你。
你要是还敢活着,我就把你打到半死;你要是死了,我就拿你炖汤!
*****
天色越来越阴朔,巴陵清爽的空气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漠之尘抬头看了眼晦暗的天空,那一直蔓延到无边的昏红,只压的人憋闷无比。
怪不得南九不喜欢洛道,这样死气沉沉的土地,又怎么可能讨人喜欢。
两天了。
他没有马,也使不出轻功,心中盘算也只是走远一点,再远一点。他怕软骨散会伤到南九,所以所下的药量非常轻,用不着两天,南九一定已经恢复了。
只盼他不要找来,千万不要来。
眼角掠过几条黑影,动作非常的快,连漠之尘都没有看清他们的动向。
不自觉的手就攀上了重剑,冰冷的触感索上缓滞的经脉,漠之尘低声淡笑,这习惯看来要改一改了,以后独使轻剑,有机会倒可以跟纯阳弟子讨教两招。
漠之尘环视四周,洛道地势平坦,很难让他有什么藏身之处,但两旁又有低矮的山坡起伏,敌暗我明,十分不利。
他虽然自知以现下的状况,遭遇敌手必是十分凶险,但他却不想束手就擒,白白送死。
他每迈一步,身后隐匿的身影就紧跟一分,甚至还能听到拉弓上弦的声音。狭长的道路上只有他一个目标,他不动,他们就不敢动,他将轻剑抽出半分,他们竟然退后了三尺。
漠之尘笑了,看来自己以前着实够残暴的,只是站在这里,都是一种威胁,都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看来浩气盟并没有得到他已经无法使用重剑的情报,这就是生机。
轻剑锵然出鞘,一股肃杀之气弥漫了周身,漠之尘孤身伫立在山坡后窥探的视线之中,目光冰冷,孑然如噬血的煞神。
既然躲不掉,那便战吧,只要有寸铁在手,他漠之尘,就是世人口中的冷面无心,就是江湖正道的通缉对象,就能够洒一条血途,酣畅淋漓!
寂静之中,所有声响都会被凭空放大,弓弦被紧涩而缓慢的拉开,被搭上了羽箭,精钢箭头无一偏差,直指场下中心那一抹墨金的身影。
隐匿处轻微一个挥手。
刹那弦锯峥响,弓回箭离,倾天箭雨泼洒而去。
漠之尘眸中一道金光闪现,轻剑骤起,剑气霍然散开,第一支长箭尚未靠近身侧半分,就刹那断为四截,颓然落地。然后只见剑气重叠,剑光如虹,漠之尘轻身跃起,一把轻剑破势流利,周身一圈仿佛是弹开屏障,没有一支箭侥幸破过他的防御。
箭雨平息之时,漠之尘横剑站在断箭堆砌的路中央,身上没有一丝的伤痕,连衣角都完好无缺,脸上淡然的笑意仿佛嘲笑着他们的无能。
片刻寂静后,暗红的天空突然闪亮,破空响起一道惊雷,阴朔低垂的云再兜不住沉甸甸的雨水,顷刻暴雨骤打而下。
雨幕如帘,遮掩了人的视线。
就从这密雨之中,一声令下,隐蔽的身影再无需躲藏,尽数借雨势掩身袭下。
漠之尘大笑,剑气横光一震,只放无收,只一套秀水剑法,却仿佛是挥出了集聚万水千山的恢弘气势,什么君子风,什么西子意,此刻他的眼里只有一把剑,和一帘冰冷的雨帘。
既然他无法使用重剑,那就把重剑之蕴尽数倾泻罢。
冲在前头的浩气新手们并不知道漠之尘的厉害,待陷入那冷酷剑意的气场之中,却是再也不能抽身逃去,剑气一绞,血雾霎时喷散,融在倾天而下的雨水中,洒了满身。
脚边尽是断肢残臂,漫红的血雨染了他的衣裳,一双绫绸的白靴早已泞红不堪。漠之尘拔出嵌在尸体血肉上的轻剑,就着雨势反手一甩,污色尽褪。
涌来的敌势惊疾顿住,他们看到那血肉铸成的界限里,一切都狰狞可怖,连那中心的人都如地狱死气缠身的修罗,却唯有手中那把剑,青锋凛冽,剑光如电不染一丝污浊。
那个满身是血的男人,正笑着等待他们去送死,那寒光凛凛的剑,正期待着没入他们的胸膛。
那个男人哪里是西子湖畔的藏剑,他是恶鬼,是杀星,那血肉绞成的地毯就织在他的脚下,他却连眼都不眨一下,他甚至都没有拔出过重剑!
这个男人的可怕,并不是他做无心帮主时的手段,而是他自己本身,绝不是靠乌合之众造就的声势,他能从剑术上压制他们,从气势上压迫他们。
他们踌躇了,漠之尘就算与无心教毫无关系,也并未弱势半分。
但是他们不能退步,他们若是后退,就是浩气盟的撤退,就是正义的败北。他们必须前进,向着那死神一样的男人,除非死,否则必然胜利。
漠之尘的视线有些模糊,雨和血混在一起,黏腻着他的眼。死在脚下的不过是浩气出动的前头兵,武力上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后面还有多少人,还有多少招,他全然不能够清楚,他只有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