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姑娘姓顾,顾家父母是近些年从外省迁过来的,虽说底蕴和财产丰厚,在本城也算有些人脉和声望,但到底不如秦家这种土生土长的家族。秦瑜将他们当靠山,顾家也会凭借秦瑜打开本市豪门的大门。
秦瑜松了口气,当知道别人所求为何之时,总比突如其来的好意要强。毕竟他知道,这个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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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舟直到上班的那天早上也没等到秦瑜回来,他走之前转头看了看收拾地干干净净的家,深深叹了口气。
周小舟在一个婚丧礼仪公司上班,公司不大,活也不算累,更重要的是老板和同事人都很好,整个公司就跟家一样,周小舟很知足。
唯一不好的事情,大概就是葬礼业务在平常的人眼里是不吉利的,可周小舟一贯独来独往,他也感觉不到有什么这个坏处。
今天周小舟一上班就听见同事在办公室里面庆祝,欢呼雀跃的。他有些惊奇,临走前淡淡的失落仿佛也被他们冲散一空。他笑着问道:“这怎么了?”
“老板刚刚接到一个大单子!足够咱们吃一年的了!”同事笑得开心,这事办好了大家都有分成。“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咱们这么小个公司能接到这么大个单子!”
周小舟接过单子来看了看,要求很简单。亡者姓秦,生前是个富商,委托人要求葬礼体面大气即可,只是时间有些急。
等差不多时候了,老板就过来止住这帮兴奋地员工们,笑容满面道:“成了!这么大个单子可得好好办,时间不多,大家开始干活吧。”
周小舟在此刻的时候还并未把这个秦字和秦瑜的姓氏联系在一起,只是同样满心欢喜地做着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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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悼会那天,周小舟早早地过去布置场地,他仔细地检查麦克灯光等设施,防止出现尴尬的意外。之后他转回到后台休息,等时间到了再去门口迎接络绎不绝的来客,将他们一一引入座位。
说来也巧,周小舟正好错过了与死者家属的碰面,因为他碰到了一个人。那人西装革履从黑色的卡宴中下来,他手持一束淡色菊花,样貌儒雅白皙,像是民国时文质彬彬的教书先生。
竟是顾显。
周小舟惊讶万分,不知是吃惊顾显明显隐瞒自己的财富地位,还是吃惊自己会在这里碰到他。周小舟苦涩的笑了一下,学生时代他把顾显当作最好的朋友,什么话都会跟他讲,可人家却连真实的身份都没告诉自己。
周小舟叹了口气,转头就想走。
“小舟,等一下!”顾显开口唤他,声音染上了迫切,转头将花交给了司机便匆匆走了过来。
顾显在那次被拒之门外之后,并不甘心。他后来又去等过几次,却发现周小舟又搬走了。他哪里想得到周小舟竟搬回了原来的地方,还以为再也找不到他了,无奈之下查到了他的公司。
顾显曾给周小舟带去莫大的伤害,心中原本就内疚,生怕自己一去公司堵人,周小舟会连工作都辞了。他想了想,这才绕了一个大弯,想方设法地给秦家人推荐了周小舟的公司,终于有了今日的“偶遇”。
顾显望着周小舟心中感情起伏,他抓住了周小舟的胳膊,道:“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周小舟无奈看了看周围,两个男人拉拉扯扯地到底会吸引一些人的注目。他到底是对顾显有些阴影的,生怕再如同往日一般,一不小心自己的性向就被闹得众人皆知。
他有些卑微地妥协道:“学长,我不会跑的了。咱么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话行吗?”他既然怎么也躲不过顾显,那还不如两个人坦诚的把话说开。
顾显注意到四周探究的目光,也没打算成全他们的八股心,此刻周小舟同意了,他自然也松了口气。
周小舟跟同事打了声招呼,带着顾显去了后台的一间小小的储藏室,那里面放着一些备用的器械,只是常年不用,有些落灰了。
顾显看了看四周,似乎不太想进去却也没办法,只好站在了门边。他道:“小舟,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你,你现在住哪里?怎么又搬家了?是不是……是不是在躲着我?”
“没有,你想多了。”周小舟摇了摇头,见储藏室里有椅子就想坐下说话。他拿了两块抹布来,先用湿抹布擦了擦椅子,又用干抹布擦净水珠,这才对顾显道:“你坐吧。”
顾显看着脏兮兮的抹布皱了皱眉,没动。
周小舟看他表情不好,又扫过他一身精致的西装,好像懂了什么。他顿了一下,也就没再擦另一把椅子,自己坐了下去。
周小舟看着站着地高大男子,低声有些歉意道:“我今天六点就起来布置这里了,一直都没坐下过,有些累了,你别介意。”说完,他揉了揉小腿肚子,当真是有些酸痛了。
顾显忽得道:“小舟,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
周小舟吸了口气,也没看他,只是摇了摇头道:“我不是当年的周小舟了,你也不是当年的顾显了,怎么回到过去?”
周小舟想起学生时代顾显穿着白t恤跟自己下火锅的场景,竟觉得分外遥远了。若不是顾显是自己让着自己,自己见到他应该跟着别人一起称呼一句“顾先生”或者“顾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