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不和她计较,直接呵斥道:“啰嗦。”
背上的人很轻,轻的如同一缕云烟。此刻的顾玉一直认为懂事孝顺,天性乐观的许语花,永远不会走上错误的道路。
虽然和先生因为观点不同而顶嘴,被迫罚抄书,但在顾玉看来这些都是小错。
只要原则问题不乱,至于许语花死乞白赖求帮忙抄书,顾玉才心软帮她抄写了好些。
宿舍内,两个人没关灯,许语花和顾玉在第二日上课前奋笔疾迟。
“哈~”许语花打了个哈切,眼角的泪珠还挂着。
“好困……”
她一个低头,头栽倒在纸张上,慌慌张张地起身,还没有吹干的字体就已经被她弄花了。
许语花惊讶地小声叫着:“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好不容易才抄完这一章,先生居然逼着我全部用毛笔抄。”
顾玉听到响声,噗嗤一声笑出来,伸出手给她擦,结果越擦越脏。
顾玉低头看了看被蹭脏的手,在桌面上来回几下。
顾玉都有点无奈了,用许语花的原话就是我好不容易才写完这一章,但是你有本事就别睡啊。
顾玉喝了一口苦咖啡,眯起眼睛,让苦涩的味道从口腔中蔓延出去。
“你在喝什么?咖啡?”许语花撅起嘴巴,将笔杆放在鼻翼和唇舌之间。
许语花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看着杯子,然后顾玉让她尝了一口。
“呸呸呸,好苦又甜,和中药差不多,但的确是提神醒脑。”许语花打着j-i,ng神。
顾玉看了看对方抿过一口的咖啡,沉思一秒,被人打破后。
帮人抄书是没有前途的,火眼金睛的老先生一看就看出来顾玉c-h-a手了。
怒斥:“你们俩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吗?还摇头?!但为什貌钫饷炊啵你们当我看不出笔迹吗?”
林语花不敢啃声,的确是自己作假。
可怜顾玉为朋友两肋c-h-a刀,自己先被捅了。
然后两个人一起被罚烈日之下,围着c,ao场跑步。
许语花满头大汗但还是不往啰嗦说道:“早知如此,我就不喊你一起来伪装了,害得你和我一起等。要是有下次……”
顾玉真想塞上她这张嘴,就不能盼望点好的吗?
教官先生让许语花再把上次被罚抄写的内容全部重抄,她简直欲哭无泪。
许语花不许顾玉c-h-a手:“算了,这次我们一起合作,所以才被发现,我一个人孤军奋战也行。”
她设想了很多种情况,在重重危险中,却是将顾玉摘了出去。
许语花头上的汗珠如同珍珠一般从头顶滑落下来,顺着下颌浸透衣领。
她眯起眼睛:这些危险的东西,我来负责就好。
顾玉印象中的许语花一直是天性活泼乐观的一个人,也许会被岁月磨砺了鬓角,但绝对d是非不分,助纣为虐。
直到多年后,二人再度见面。
穿着制服的许语花,消瘦的只剩下了一副骨架子,皮包骨的样子。深邃的眼窝,紧抿的唇,岁月摧残着她的身体和j-i,ng神。
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看着许语花,顾玉认为她无药可救。
当年的好友竟然落到这般的下场,完全违背了初心。
她走上了当时的两个人最讨厌的汉j,i,an这条路。
为了钱和权势,恨不得住着不回来。
顾玉想不到那么消瘦的人,为什么会在绝杀计划完成的雨夜里,流那么多的血。
大雨冲刷不干净好友被血渍染黑的衣服,她手指按在地面上,食指指腹划破,很明显是许语花临死前在地上写字。
但是整夜大雨将许语花的遗言毁尸灭迹,没留下一点点痕迹。
顾玉不清楚也无从得知,只有许语花知道,她想说的遗言是什么。
顾玉告诉自己,许语花罪有应得。不该哭,该笑,要笑到眼泪都流出来。
纵然知道好友是罪有应得,可一颗心还是心绞痛。
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眶砸落,待属下赶来时只看到长官抱着汉j,i,an的尸身嚎啕大哭。
“许语花,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这次我终于信你了。
顾玉从美梦和噩梦中惊醒过来后,看着医院的天花板,轻笑着,人之将死,倒是喜欢胡思乱想。
她只有出得气没有进的气,身边儿孙的哭泣让她心烦意燥,顾玉没有力气斥责。
她缓缓闭上眼睛,想睡一觉,放松心情。
白光一瞬,她回到年少模样,忽然看见故人年少时,许语花坐在树上朝她问路。
“顾玉,你知道怎么黄泉在哪吗?”
顾玉摇头,这一次许语花从树上跳下来,一歪头,指向远方:“我知道,我带你去。”
顾玉告诉她:“你走的太快了,得等等我。”
许语花不回头,停下脚步,语气温柔:“可我一直在等你啊。”
顾玉快走几步和她并肩,好友是当年年少气盛的样子,没有后来成为“”叛徒“”时候的萎靡。
顾玉问:“你当时在地上写了什么?”
“没什么,我也忘了。”许语花侧头一笑,没心没肺的样子。
顾玉挑眉,扯住了她的衣角,轻声道:“拜托……”
自己想要知道这个人的一切,好弥补彼此岁月中的空白。
许语花停下脚步,眼神带笑:“我当时写的是——你猜~”
没有了家国仇恨的许语花,卖了个关子,朝远处空白跑去。顾玉跟了上去,这一次她不会再更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