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很快他就打不过我了,可也还是死皮赖脸跟着。再后来,我花了番气力回到凉石镇,死老头冤魂不散,也跟着来了。”
口气里带着点嫌恶,显然丁老头这些年骚扰得他不轻。秋禾听着好笑,劝他道:“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其实没有恶意。估计就是怕你干坏事,才一直跟着吧。”
“我知道,”白川皱皱眉,说:“那也很讨厌。你不知道,那人当狩师时间长了,隔着一丈远都能闻到身上那股血腥味!”
说完顿了顿,朝秋禾身边凑过去,撒娇一样悄悄地说:“还是你好闻。”
秋禾忍不住笑了,推他一把,说:“好闻个屁!一连几天闷在这屋里没敢出去,天天在柴禾味里熏,我都快被熏成一挂老腊肉了。”
白川不服气地说:“那也好闻!”说完揽住秋禾,凑到头顶上,吸了一大口气,这才心满意足。看到秋禾嘴唇,又很心疼,说:“这屋里虽暖和,太干燥了!看你嘴唇都皴破出血了!”
说着,拿大拇指在秋禾那爆了皮的嘴唇上轻轻一抹,问:“难受么?”
秋禾点头,嘟嘴抱怨说:“前天夜里还流了点鼻血。可不敢出去,一遇冷空气就咳个不停,我快要憋疯了。天天灌几大杯开水,也还是浑身难受。”
白川心痛地看着他,说:“怎么办?等你再好一点,我带你去洞里,好不好?那儿有温泉,又不冷,又不干,比这儿舒服。”
“好!”秋禾点头答应了,埋头吃了会儿粥,忽然道:“白川!”
白川抬头看他,秋禾却又顿住了,隔了好大一会儿,才说:“白川,我以后听你话,一定早起锻炼身体,再不赖床了。”
白川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秋禾不争气地渐渐红了眼框,垂眼说:“你……你别怕!”
白川握住秋禾的手,脸上绽开一个极灿烂的笑容,低声说:“好,我不怕!”
秋禾抬眼,两人相视而笑,无数绻缱深情、山盟海誓,都在无言对视中。
沈宝成和丁老头这一顿酒,连吃带聊,喝了足足两小时。末了,丁老头在满是残羹冷炙的饭桌上,把开药方的那张纸摊开,一味药一味药地说给沈宝成听,最后说:“这些我家里也还都有,只是还缺两味。看你是去县城中药房买,还是到山上去寻。不过,中药房买的那药草,药性总归差点;上山找呢,一时又怕找不到……”
正说着,白川从隔壁拿了空碗筷过来,接口道:“我去山上采。”
丁老头点头,不再作声,沈宝成却有些担忧,说:“别逞强,你也才受过伤。山上又刚下过雪,路不好走。……对了,你伤还要不要紧,趁着你丁爷爷还在这儿,要不也给你开两服药?”
白川忙说:“我已经好了。是哪两味药?”
老丁便说了那两味药的名称,连带把草药形状气味生长习性及采摘时的注意事项都说了一遍,最后又交代道:“记得要留根保种,以后说不定还得采。我回去后,今晚先把别的药收掇出来,等你采到了,拿来我看,到时都按方配好了,托人给你们带过来……”
他这边交代一句,沈宝成点一次头。白川却插嘴道:“不用托人,今晚我就上山,明早去你家拿药。”
沈宝成知道他这是要连夜采药,忙说:“哪里就急在这一时!你妥妥睡一晚,再上山也不迟!”
老丁却说:“也好,那我明早在家等你。”又看看面前一老一少,安慰道:“心不要太急了!孩子病了十几年,不是一朝一夕能调理过来的。不过,毕竟年纪还小,只要听话,不怕吃苦,尽可以治得好,只管放心!”
这番话说出来,面前的两个人暗地里都松了口气,沈宝成感激地说:“那就叫老哥多费心了!孩子跟着我,不说养得壮壮实实,最起码要叫他不得病。我家也只有这一个种,哪一天我死了,还指望他把我一个糟老头子发送上山咧。”
“现在说什么死不死的?你放心,你硬朗得很,还有得活!现在就为抬棺材的人选发愁也太早了!”老丁起身告辞,走到院子里,看秋禾站在烤火房里,又说:“听到没得?这回开了药来,可得好好吃!”
秋禾乖乖应了,又笑着道谢:“丁爷爷,我不能出去送您了。我的事儿,劳您多操心了!”
老丁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沈宝成感激涕零地瘸着腿,把老丁送了又送,一直送到朴树下才停住脚,又殷殷说了些叮嘱的话,让路上多小心,看着老丁走了才回家。
白川在烤火房里和秋禾窝盘了片刻,后来被催着去下载资料,只得恋恋不舍地走了。等终于把该做的做完了,已是夜深人静,他悄无声息地从屋顶上跃过去,推开虚掩的门,看了一眼秋禾,见人睡着了,凑上去亲了亲,便返身拿着手电筒去山上采药,寻了半夜,终于在一处断崖上寻到了那两味药,赶着把药草挖了,仔仔细细放到随身的袋子里后,天都亮了。
白川独自站在清晨的山崖上,目光穿过脚下绵绵群山,回望着薄雾笼罩着的凉石镇。那里住着他的心上人,在去见他之前,他须得治好自己的伤,强壮地活着,为他们的未来谋划和争取一个更好的出路……,于是他满心纠结地转过身,说服自己回龙巢养伤去了。
☆、治病二
第二天上午,在丁家几条狗的狂吠声中,白川带着一脸纡尊降贵,头一遭经由大门踏进了丁家小院。
老丁迎出来,先喝退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