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东门越蹭了蹭被子,用恳求的眼神盯着他,眼中满是脆弱和无助,“你先不要走……”
“我去拿毛巾给你擦擦脸,”西门晋揉了揉他的头发,“乖。”
东门越委屈地眨眨眼,终于松了手:“……好吧,快点回来。”
看着他小孩子的模样,西门晋想笑,可到底没能笑出来,胸腔中是胀得发疼的心酸。
擦完脸,西门晋就躺在了东门越的旁边,东门越将头埋在他的脖子里,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就在西门晋以为他已经睡着之后,他忽然轻轻开口说话。
声音太小,要不是房间里足够安静,根本听不清。
“……西门……你说,我妈她会不会不想见我?”
“不会的,”西门晋吻了一下他头顶的发旋,他的头顶有两个发旋,一左一右很可过,头发顶有两个发旋的人脾气很怪,但他觉得这话很不可信,东门越大概是这个世界上脾气最好的人了,也听说过头顶有两个发旋的人很孝顺,这话大概是真的,“你这么孝顺,你妈一定只是一时有些气,不管怎样,你都是她的儿子,她会原谅你的。”
东门越“嗯”了一声。
他把头埋在西门晋的颈窝里,脑袋里乱糟糟的,什么都有,可是细细想着却又什么都没有。就这样过了好久,就在他觉得自己大概不会睡着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傍晚五点的时候西门晋将他唤醒。
东门越揉了揉脑袋,脑袋里隐隐的发着痛,他记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什么梦,可是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也不希望想起来,因为只记得那不是一个好梦。
他揉了揉眼睛,有些茫然地盯着西门晋问:“怎么了吗?”
西门晋手上拿着一条湿毛巾,十分麻利地替他擦脸,一边说:“你记不得了吗?要去人民医院的。”
“……”东门越这才想起来睡觉之前听说的一系列噩耗,他眸子有些灰暗,却不希望西门晋担心,勉强笑道,“那我们快点收拾一下吧,现在天冷了,记得穿暖一点。”
西门晋应了一声,却不离开,而是拿着毛衣帮忙往东门越头上套,一边说:“明天就要立冬了,天气预报说今晚有一场大雨,我过会去拿一下伞。”
让西门晋替他穿衣服,又不是小孩子了,东门越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推了推他:“你也去收拾下吧,我自己穿就好了。”
西门晋也不勉强,揉了揉他的脑袋,打开衣柜,看了半天,最后拿出一件灰色的加绒短边夹克。
东门越穿的是同色调的长款风衣,两人都穿好衣服后,他一看,忍不住笑了起来:“西门,你看我俩穿的像不像情侣装?”
“嗯,”经他这么一说,西门晋也觉得像,但他并不想将衣服换掉,于是清了清嗓子,淡淡道,“收拾好了我们就走吧。”
☆、r56
洁白的病房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大概是运气不错,东门越和西门晋两人推开病房进来的时候,李茹的精神难得处于比较清醒的状态。
病房是普通病房,别的床位上躺着的病人身边都有家属陪伴,唯独李茹一人坐在最靠近阳台的病床上,松大的病服穿在身上,一头总是打理得十分漂亮干练的短发像是枯草一样蓬松在头顶上。
东门越眼眶有些红,走过去站在她身后,迟疑了好久才轻轻喊道:“妈……”
李茹愣了愣,然后慢慢扭过头来,看到东门越的那一瞬,她干涸的眼底瞬间亮了一下,但那好像只是东门越的错觉,很快又重新暗了下去。
“……越越?”
李茹有些迟钝地伸出手,东门越听到她喊他的那一瞬,眼睛迅速红了起来。他连忙走过去在她身前蹲下,握住她的手,看着她哽咽着说:“妈,是我,越越。”
李茹缓缓笑了起来,十分恬静温和的笑,她笑着捏了捏东门越的手心,然后问:“你爸爸呢?我生病了你爸爸怎么不来?”
*
替李茹交了住院的钱,把她移到了单人病房。从她的主治医生办公室走出来之后,西门晋有些担忧地扶着东门越的肩膀,安慰道:“医生不是说你妈妈的状况不是很严重吗?大多数事情都还记得,治疗一段时间后应该可以好的。”
东门越知道他在安慰他,可他什么也没听进,只是在西门说完之后轻轻点了下头。西门晋见此长长叹了一声,却无可奈何。
两人重新来到李茹的病房,因为换了单人病房,和之前的环境相比要好上不少,阳台上还种了几盆吊兰。李茹坐在阳台上,眯着眼看月亮,东门越走过去,轻轻拿起梳子,替她梳着头发。
“越越,你来啦,”李茹一点都不记得之前问过的东门自华的事情,她俏皮地笑着,忽然看到跟在东门越身边的年轻男子,先是愣了愣,然后歪了歪头,困惑地问:“越越,这是谁啊?”
“阿姨,我叫西门晋,”在东门越开口之前,西门晋就主动走上前开口。他在李茹面前蹲了下来,仰着头看她,温柔地笑了笑,“是东门的朋友。”
“哦,我知道你,”李茹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就是西门晋呀……”
她说着突然又敛起了眉,很认真地打量了几眼西门晋,然后满意地笑了起来,对东门越说:“儿子,眼光不错啊,像我。”
西门晋若有所思地看了过来。
东门越有些窘,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