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说,你只当没听过!”
真是又羞又恼,更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他宁愿被繁羽识破自己对他发了无端之情,也不愿这等自己都不明不白的心事,叫那人知道了。
尴尬与羞愧让江慈心后劲麻了一片,不敢跟繁羽对上眼,只管越退越后,几欲逃离。
不想,却被那含泪少年拉住一袖。
“我,我怎会当做没听过,这话我做梦都不曾想过……”繁羽哑然。
从心窝里发出的酸胀,和着难以相信的惊喜,梗在喉间,使他一时说不出话来。面前一切越发模糊,眼泪吧嗒吧嗒累在茶碗里。
他紧紧抓着江慈心的袖子,不让他离开。
江慈心想挣,却不敢用力真的振开。
明明只是不谙武艺的纤弱少年,可见他一张秀丽面容,又哭又笑的样子,怎么都不下不去手。
眉头轻皱,清泪两行,偏硬是挤出笑容来。
“江大侠,你说的,都是真的?”
他漫长以来的小心翼翼与无数委屈苦楚,都在这刻化成一张含泪笑颜。
江慈心怀中似被人打了一掌,砰砰跳动的那处无声塌陷了下去,溢满了对眼前人的怜惜与心疼。
酸软酥麻,甜咸苦辣,百般滋味难言。
再也不想看他这样哭了。
江慈心一咬唇,一甩手腕,终是将繁羽搂住,紧紧抱在怀里。
少年手中的小茶碗,因此落在地上,骨碌碌滚远了。
方才还嘴硬说,不明白因何舍不得,如今江慈心就切身尝了一番。
舍不得他哭,舍不得他难过。
那少年的身子,总是轻又软。察觉到被江慈心拥入怀中,嘴角颤动几下,似是再也忍耐不住,狠狠抓住江慈心的背脊,大声地哭了起来。
他像个孩童一般,哭得面耳通红,哑声问:“你不是骗我,也不是我听错,你说的是真的?”
繁羽如同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抓着他,江慈心不知这么瘦弱的身体里,怎么会有这么大力气,他背后甚至被抓得有些痛了。
他心里咕嘟咕嘟软成一滩,反正……话都说出去了,他江慈心害怕承认不成?
他一手抚上繁羽的头发,笨拙地拍了拍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答——
“是真的,你快别哭了……”
繁羽闻言含泪一笑,又往他怀里轻蹭一下,听到了江慈心与他一般咚咚作响的心跳,这才平静了些许。
一样的,他们是一样的。
繁羽平日并不是爱哭的人,只是碰上江慈心后,才知情难自禁,一发不可收。
他吸了吸鼻子:“我好快活,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快活过……谢谢你,江大侠。”
那略带沙哑的嗓音里,掩不住的欢喜。江慈心听在耳内,亦觉感动。
他红着脸,将繁羽抱得更紧些,有些好笑地骂了一句。
“傻瓜。”
那只骨碌碌滚远的茶碗,至门边,犹自转了几个圈才停下。碗口恰好向着外头,月华一照,里头盛的几滴情人泪,如珠似宝,光华璀璨。
繁花几飘零,今落心归处。
完
第42章 番外—途中(1)
这条路,自南霖往洛云城方向而去。大路笔直,行人并不多,间或有些运货的马车扬尘而去。
日头渐高,慢慢行来一匹高头骏马,枣红皮毛雪白蹄,很是雄健。
背上两人,一人穿黑,是名武者打扮。一人着白,披着个轻巧斗篷,将脸遮得严实。
那黑衣青年神情桀骜,嘴角微抿,时而抖缰绳御马之外,不说一字。怀中人被帽掩着面,看不清景物,几次欲言又止。
想回身跟那青年说话,却被那人低喝坐好,只得垂了头去。
江慈心在生着气呢。
繁羽意欲缓和,却不得应,只好惴惴作罢。
这事要说便要从几日前说起。那日两人在繁羽住处吐露心声,正是心绪未平,欲诉衷肠之际,却不想恰逢个醉汉摇摇摆摆回来,将院门拍得整天响。
黄大厨喝得酩酊大醉,被人扶着在外头又唱又跳。
“羽娃子,快来开门!你黄叔带了好酒回来!”
繁羽无法,只得撇下江慈心去应门,哪知那醉汉发了酒颠,闻着厨房有香气,偏要往里头冲,说是要取了吃的下酒。
厨房还立着个江慈心,繁羽怎敢叫他一头撞进去?
若被黄大叔撞破,这夜深人静,江慈心立在他人厨房里,是做什么来?半夜三更的,可不是要背个不好听的名头?
江慈心脸皮薄,叫人撞破这等夜半幽会之事,只怕要气得掀了房。
繁羽心惊,又怕他气恼之下对着黄叔使狠耍气,只好着急去拦,可他哪比得粗莽醉汉,被黄西荣砰地一下将门推了开去。
好在江慈心耳力非凡,听得外头吵闹,已自持武功高强,寻了空隙脱身。只是如此被人打断,终是有些憋气。故而第二日便又找上福瑞楼,想挑个单间,再叫人过来说话。
谁曾想,刚踏进店里,便见一油头粉面的生意人在堂中叽喳,摇摆作态。
“今日怎么不见那个伙计,就是那个猫儿眼的那个。”
“我记着,是叫阿羽是不是?”
“既然在,那你叫他出来说话,我有赏。”
小伙计应了声,忙进去喊人,等他带着繁羽跑到前堂,这生意人却不见了踪影,那桌上,换了别的人客坐着,地上多了些碎布条子。
“咦,人呢?”小伙计挠挠头,“阿羽哥,就是那个送你坠子的客官,方才还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