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搁下茶碗,歪歪头道:“他外出游离去了,说是寻求剑道。走了快一个月了,就给我留了一封信,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还能随便出门旅游?钟离苑对待下属真是宽厚啊。
我想了想,劝说道:“大少爷,你也别只顾着到处找什么月尝笙了,多珍惜点眼前人吧。泽雀也很好,他上次说你不肯喜欢他,他很失落的样子。”
大少爷转头看着我,神情古怪道:“他说过这种话?”
我点点头。
大少爷单手撑着下巴,低头思考了片刻,笑一笑道:“你说得对,我是有些后悔了。”
这晚回了筠园,梳洗躺下。自从夜谭不在身边,我每晚都要辗转好久才能入睡。
失眠,百无聊赖中切进修改器乱翻。
如今我与夜谭距离隔得太远,并不能看到他那边情况,越发有些想他。
随便瞟了一眼,无意看到个数据,忽然心头一凉。
泽雀,状态是,已经死亡。
已经死了一个月了。
错愕之下,我心里闪过一丝极不详的预感。
搜了一下月尝笙。
月尝笙,也是死亡。
已经死了两年。
我如遭雷击,心中大震:大少爷到底知不知道这些事?!
如果他不知道,我要不要告诉他?怀揣一丝希望寻找那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人,和得知真相彻底死心,到底哪个更难过?
如果,他早就知道此事……
我想起他今天独自在湖心檐牙上端坐,一曲折柳;想起他映在湖心紧闭着的双眼,自始至终不敢回头看我;想起他说:我后悔了。
心里仿佛针刺一样疼痛起来。
我是人间惆怅客。
知君何事泪纵横。
第56章 夜阑:背诵并默写全文
接着照旧过清淡安逸的日子,每天帮七七料理完蒜苗和大葱,简直无所事事。七七看不下去,命我们搭了架子种点葡萄。
夜谭不在,教书先生也不肯来了。我仍旧c,ao着一手丑丑的字,教夜阑写他的名字。
之前没什么所谓,如今少了夜谭,觉得日子简直要淡出鸟来。
七七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院中藤椅上我们三条横躺着的咸鱼,气道:“大好男儿,胸无大志,成何体统。”
彼时夜阑蹭着夜宵正在打盹,夜宵仓鼠一样啃着烤红薯吃得满衣服都是碎屑,我刚刚接到杨轻舟的书信。杨轻舟自北上征战,便保持着十数天一封信的频率,细述着如今战事近况。
信中钟离苑的锦官庭被攻陷了,鲜血染得开败的牡丹残花比花期正盛还要娇艳;纵联的仁宗庙也被铲平了,钟离苑烧光了所藏典籍,战俘惨遭活埋;纵横结盟合力围攻长洛斋,困了半月终于被一把火烧成灰烬……我在这冬日暖阳里就着红枣薏仁汤懒懒读来,一点真实感也无。
我合了信原封折叠回去,感慨道:“能虚度光y-in未尝不是幸事。”
看着寥寥数人的清冷院子,问道:“夜宵,附近跟踪的人如今还剩多少?”
夜宵一边啃一边数,回道:“老板,我现在能察觉的只有三个了。”
最近跟踪我们的暗卫人数骤降,想来确实是战况激烈,自顾不暇了。
二少爷如今大势已去,到底没我什么出场机会了。等他真的落败,带夜谭去嘲讽他几句补两刀,应该就差不多算落幕了。
等此间事了……
我摩挲着那柄断了两次又被接回去显得更劣质了的小搓剑,想起夜谭说过:等我有了心仪的女子,跟她做寻常事也要比旁人开心些。过了这么久,我思来想去,只觉得谁都没有夜谭好。
我便问:“夜宵。若是要你选一个人共度此生,你会怎么选?”
夜宵捧着红薯:“七七不错。”
我:“???”
夜宵解释道:“七七菜做得好吃呀,跟着她有r_ou_吃。老板,你想想七七的糖醋排骨,外面可决计吃不到这样的。”
……听起来很有道理,我信了。
“就是说,即便身边其他一个人也没有,只和七七二人度过此生,你也愿意?”
夜宵咽了口水,不无疑虑:“那也不成啊。没我,夜阑怎么办?”
说罢,习惯性望了夜阑一眼。夜阑刚刚被他提到名字,也正睁眼看着他。夜宵嘴边粘着不少红薯屑,夜阑呆呆瞧了会儿,笨拙地伸手替他擦去,放回自己嘴里嚼了嚼。
“那是皮诶不能吃的,吐出来。”夜宵拍拍他的脸颊。
夜阑闻言吐在他掌心,夜宵又把红薯往他嘴里一塞:“你尝尝这个。”
夜阑一口连皮一起吞下。
“……惊了你这个弱智。算了算了吐出来我给你剥。”夜宵气急败坏捏开他下颚把带皮的红薯倒出来,将皮去干净掰了一小块塞进他嘴里。
我看着他俩这一连串不知为何心情很好,又问:“如果一定要在七七和夜阑中选一个呢?你选谁?”
夜宵有些为难,嘀咕道:“这又不冲突,老板你干嘛非要给我出难题……”
“好甜。”夜阑吃罢,没头没尾地c-h-a了一句,“我选癸卯。”他说完,又纠正了一遍,“不对,我选夜宵。”
“谁、谁要你c-h-a话了!”夜宵脸猝地一红,“你清不清楚你在说啥!”
夜阑从躺椅上撑起半截身子,低头看着夜宵,说:“我喜欢夜宵,想在一起……我谁都不要,就要你。”
夜宵结结巴巴道:“你、你根本不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就不要乱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