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让冉小乐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对段旸的恐惧几乎是根深蒂固的,尤其是在他要伤害弟弟的时候。
“噗…”
“小安!”
冉小安呕出一大口血,他面色冷厉苍白,显然已经j-i,ng疲力竭,炽热滚烫的液体喷s,he到冉小乐的身上,他废了好大的力才愿意相信,那是弟弟的血。
“哥…”
冉小安八年的心血如白驹过隙般轰然坍塌,鬼魂的家园被撕去皮相,露出本身的残忍面貌。荒芜,寂寥,一眼望得到头的未来以及永远望不到边的绝望——正如他们曾经的人生。
得到总要千锤百炼历尽千帆,可陨落却只在电闪雷鸣的一瞬间。
“小安,哥在呢…在呢啊…不怕…不怕…”
“我没有…办法…小乐…对不起…我…”
“不说了,不说…宝贝儿…乖…哥在呢…”
冉小乐紧紧搂住气若游丝的弟弟,心疼地看着他血涌如注的脸,一颗心如坠冰窟。
“小溪…小安他…”
段溪拧着眉头,愧疚地叹了口气,“他的经脉都断了。”
冉小乐只是点点头,静静地望着不紧不慢走来的人,他的身后是井然有序的千军万马,远方水月洞天,冉小乐认得出来,那是天香阁。
安乐门被毁了,天香阁失去了屏障,鬼魂流离失所,一切都回到了原点,不,远不及原点。
“皇上,您且稍候片刻。”
高高在上的帝王牵动缰绳,镇臂一挥,整齐划一的马蹄声截然而止。
“当真虎父无犬子,你以一人之力,一边要维持幻境,一边又要与我斗法,为父还是吃了些亏的。”
“你想要什么?”冉小乐用身体挡住弟弟,愤恨地吼道:“我的命?”
“你的命算什么东西!若不是半颗金珠,你早该死了!”段旸一脚踢到冉小乐的脸上,嗤笑一声,“我说过,你害他泯然众人,你害他辜负了天恩,你害他杀不死我,你是罪人!”
“随你怎么说。”冉小乐啐了一口,“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段旸森然一笑,“他不配得到金珠,你也不配。”
“你要杀你亲儿子?”
“我没有儿子。”段旸偏了偏头,笑了一下,“也不是,我有。”
不知是不是错觉,冉小乐竟然从段旸那野心勃勃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抹稍纵即逝的温柔。
“我儿生有痨病,你体内的半颗金珠给了他,定能助他痊愈…”
“痨病?”
冉小乐听不懂段旸的胡言乱语,可一件事再清楚不过,他口中的儿子,一定不是冉小安。
“叶儿媚…”一个危险的念头在方槿脑海中划过,他惊了一瞬,“叶儿媚?你把他们一家怎么了?”
“怎么?”段旸笑了,“我妻儿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段旸,你不要一错再错了!”
“方槿,我和方桐斗了那么多年,我累了,她也累了,若不然,天香阁今日又怎会门户大开呢?”他桀桀地笑了笑,“这都是你姐姐的意思…”
“你胡说!”
“妹妹…”段溪离开前将段滢托付给了叶儿媚一家照料,此时想到妹妹的处境,急道:“阿滢呢!”
“你说我那乖侄女啊,她生得俊俏,给皇上当个妃子,也不算亏待她,正是弥补了你的过错。”段旸抬起手杖,在段溪肩头一点,“小溪,叔叔对你好不好?”
“你怎么可以这样!”
“乱臣贼子,其罪当诛!”
段旸哈哈大笑,转身俯首于魏羽脚下,“皇上。”
“嗯。”
魏羽挑了一下手指,大军袭来,方槿抽出腰间长剑,凑近段溪耳畔悄声说道:“能跑多远便跑多远。”
“阿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