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爵坐在沙发上打量了四周,房子的格局虽然小,但是非常整洁温馨,能看出来女主人是个爱干净,并且十分讲究的人。
对面客厅有一面墙,贴的全是照片。
路爵站起身,走到照片墙的面前,白筠主动跟他讲解道:“这墙就是我们家的相册,中间那张,是唯一的一张全家福。”
路爵抬眼看去,照片的边角的塑料纸都已经皱了,折痕看起来有了些年头。
照片上有三个人,中间那个就是儿时的林煦阳,笑得一双眼睛都没了,嘴角边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像是盛满了阳光。
那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则是白筠,照片上的她依偎在高大的丈夫怀里,笑得很是甜蜜。
而一手扶着白筠的腰,一手托举着儿子的男人,就是林烽。
他那时候还年轻得扎眼,穿着迷彩外套,站立得笔直,挺拔得如同一棵小白杨。林烽的嘴角也有梨涡,薄唇上扬着,笑容和煦如沐春风。
看着这个笑容,路爵一下就想起他当年第一次见到林烽时的场景。
那些被尘封的往事,忽地被打开,阳光涌进来,照得人压根无所遁形。
路爵看了白筠一眼,眯着眼睛,回忆了起来:“我和林烽是在部队认识的……”
*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就是十多年。
他认识林烽的时候,也不过只有十八岁。
正是少年一腔热血没地儿洒的年纪,他应征当了兵,被拉到山窝子里训练,说要从他们一个班里选出几个人去到上面做任务。
也没告诉具体是什么任务,上面说不能泄密。
那时候满怀着抱负的少年们都隐隐觉得,这事儿肯定得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大到轰动联合国组织,震惊太平洋半岛的那种。
想想都让人热血沸腾。
十八岁的路爵,黑发黑眸,眼神里有光,刚从家乡青山镇逃离出来,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体能训练的时候林烽跟他俩人是站挨边儿,个头身量都差不多。晚上训练完毕,休息拉歌的时候一个加强排,被分成了两队。
林烽跟路爵是对立的两个队伍,一群人里面就数他俩唱得最响亮。一个伸长脖子可着嗓子嗷嗷,一个声嘶力竭把拉/屎的劲儿都使上,还唱得旁若无人。
仿佛这场拉歌是只属于他们两个的演唱会,看得周围人纷纷捧腹大笑。
到最后,俩愣头青把嗓子都喊劈了也不服输,非要再加赛,决出个高下。
最后班长起哄让他们比赛摔跤,路爵二话不说就走上前去应战,结果被林烽两下就扳倒了,一头栽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好半天。
“哎,你没事儿吧。”林烽吓得立马去扶他。
路爵趁他不注意,哧溜一声从草地上矫捷的跳起来,一下就把林烽给摔了个底朝天。
林烽大方的笑笑,坐在草地上看着路爵说:“你身手挺好啊,快赶上我一半了。”
路爵拍了拍手:“你也很不错,我再让你一只手,估计你就赢了。”
俩人相视一笑,嘿嘿嘿半天。
不打不相识,俩人晚上一起在食堂打菜时就开始勾肩搭背的聊上了天。
林烽国防生毕业后,本来是想念军校来着,他女朋友被校领导儿子给调戏了,林烽揍了那孙子一顿,没法子再回去,就被调到了这里来。
“你呢?”林烽吃了口饭问路爵,“你也是被迫无奈吧?”
这地儿不仅偏远,而且还见不着家人,训练又苦得要命,以后命运堪忧,生死未卜。年轻的小伙子但凡能有别的选择,估计都不会往这儿钻。
“不是,我主动来报名的。”路爵大口的嚼着牛r_ou_说,“食堂伙食真好嘿,我都忘了自己多久没吃饱过饭了。”
林烽挺惊讶:“你家这么穷啊。”
路爵默不作声的点点头:“我家青山镇的。”
林烽听见这个地名,沉默了一下,把碗里的红烧r_ou_夹给了路爵说:“多吃点。”
路爵笑笑:“谢了啊,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青山镇那地方太有名了,林烽没办法不知道,它是z国著名的毒村。位于边境地区,毗邻大冲山,地理环境得天独厚,群山连绵,气候温润,是罂粟生长的温床。
因为这片地方的人口构成比较复杂,有很多少数民族混居在那儿,原住民大多是雅库族人,牵扯到民族关系,所以不太好治理。
z国最大的毒/枭老莫常年盘踞在那儿,控制了青山镇所有的居民,命令所有人把农作物给清理了,必须在土地上种植上罂粟。
一开始青山镇的居民也反抗过,但是被反抗的那些人轻则被砍去了手脚,重则被活活打死,没有一个人能够幸免于难。
断手断脚的人,也得干活,到死为止。
路爵的父母就是在反抗中被活活打死的,尸体双双被扔进河里泡了三天,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膨胀发紫,皮肤溃烂得不成样子了。
看见父母尸体的那一刻路爵就知道,自己必须逃出这个可怕的地方,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他带着一腔孤勇,趁那些毒/贩子睡着的时候,连夜跑上了山坡。
路爵在苍茫的夜色中一路狂奔,群山在他余光中匆匆飞快倒退,山坡上盛开着如血的罂粟花,传来一阵阵诡异而浓烈的香味,犹如暗夜鬼魅。
夜间巡查的毒/贩被惊醒,拿着手电筒在他背后狂追,在他背后大喊了一声:“站住!再跑我他妈打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