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稠的血液,蜿蜒着向四周扩散。
跪坐在一旁的维卡斯,双膝被温热的鲜血所淹没,凝结的兽眼,无措地注视着温锋扭曲青白的小脸。
咬开的手腕,已经滴不出血来,失血过多的身体,脑部一阵猛烈的眩晕,维卡斯精瘦的身体,左右晃了晃,凹陷的腰腹,苦苦支撑着这具已经快要到了极限的身体,似乎随时就要断裂一般。
脱力的身体,眼前的景物忽明忽暗,幽沉的兽眼,静静地凝视着这只与自己朝夕相处了许久的生物,带给自己许多自己从未有过的舒服感觉的生物。
维卡斯下移的兽爪,剧烈地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的虚弱,还是因为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
锋利的爪尖,泛着金属般冰冷的光泽,覆在温锋不断挪动着的,薄薄肚皮上,只要自己轻轻一用力,刺入一根兽爪,将里面那只属于自己的幼兽杀死,也许温锋就可以得救了。
事到如今,维卡斯仍旧无法让自己放弃温锋,即使是不惜亲手杀掉自己的幼崽,维卡斯收紧的心脏,似乎快要停止跳动般的疼痛,自己无法忍受失去温锋的生活。
如果失去了温锋,失去了这只自己每时每刻都想要抱在怀里的生物,维卡斯不知道在今后漫长的生命里,自己该如何度过。
有些东西,一旦拥有,就不想再去失去,维卡斯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可以把温锋仅仅当成是生育工具的冷酷异兽了。
也许自己可以那样冷漠地对待鸟人,但是对这只脆弱而又奇特的生物,维卡斯发现自己做不到,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把温锋看成是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的存在,更何况是自己的一只尚未出生的幼崽。
这只将自己的温锋折磨成这个样子的幼崽,本不应该存在,维卡斯甚至想过,等那天自己再去捉一只鸟人回来,为自己诞下幼兽。
如果族人们无法认同自己的做法,维卡斯就带着温锋永远的离开这里,找一个只有他们的地方,平平静静地生活。
看到维卡斯放在温锋肚皮上的兽爪,周围的异兽都震惊了,一双双巨大的兽眼,凝重地看着想要伤害自己幼崽的维卡斯。
爪尖伸直,维卡斯对着那块挪动得最为频繁的下腹,压低的兽眼,猛地向下刺去。
一抹深蓝的模糊残影极快地划过,迅猛地冲上前来的凯迪尔,维卡斯的手腕被牢牢地握住了。
自己的行为被同伴控制住,维卡斯干瘦的胸膛,震动着,朝凯迪尔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挣扎着的手臂,伤痕累累的手腕,虚弱的身体,无法与健壮的凯迪尔抗衡,眼睁睁地看着温锋在自己的面前痛苦地嘶叫着,维卡斯剧烈起伏的情绪,早已失去了理智。
银亮的长尾,大力地挥了过来,维卡斯想要将这只胆敢阻扰自己救助温锋的同族拍碎。
一声凄厉的高叫声,打断了维卡斯的动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受到了刚才维卡斯所散发出来的强烈杀意,温锋肚子里的幼崽,向下移动的速度,猛地加剧了。
伴随着温锋一声竭力的呐喊声,窄小的盆骨,打开到了极限,一只小小的幼兽,顺着浸满鲜血的肠道,滑了出来。
血泊里,一只比正常新出生的幼兽小了一半的幼崽,无力地俯趴在滑腻腻的毛毯上,嘴里发出“哇~哇~”的哭叫声。
围在四周的两百多只异兽,并没有过多地去注意母体的身体状况,因为异兽的注意力已经全都被这只新出生的奇怪幼兽吸引住了。
四肢无力地蜷缩着,幼兽躺在吸满鲜血的毛毯里发出微弱的哭叫声,只有异兽半个巴掌大的幼兽,却久久没有其他的动作。
有异兽不禁摇了摇头,看向幼兽的视线里,带上了一丝轻视,对弱者的轻视,这只新出的幼兽,不仅身形比其他的幼兽要小上了许多,连身体都虚弱万分。
维卡斯只来得急匆匆扫了一眼蜷缩在温锋双腿间的那只毫无存在感的小幼兽,抖动的手臂,将已经陷入昏迷的温锋焦急地抱入怀中,紧贴的皮肤,传来温锋冰冷的体温,瘦骨嶙峋的胸膛,似乎连呼吸都已经停止了。
维卡斯急忙抬起的手腕,想要咬出更多的血液,却再一次被凯迪尔制止住了。
“放开!”狰狞的兽脸,维卡斯扭头看向凯迪尔的眼里,带着噬骨的恨意。
在维卡斯的视线下,镇定自若的凯迪尔,牢牢地止住维卡斯失去理智的疯狂的行为,凯迪尔腾出一只手臂,从容地咬开自己下意识生长出来的鳞片。
滚烫的暗红色血液,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流入温锋干涩的口腔中。
大量灌入的血液,在凯迪尔的脸色开始出现微微的发白后,温锋终于悠悠转醒了。
维卡斯惊喜地凑上前,伸出的长舌,不住地舔舐着温锋溢满冷汗的光滑脸蛋,金亮亮的兽眼里,是无法遮掩的喜悦,锋利的眼角,甚至有可疑的泪珠在滚动。
“维卡斯···”弱弱地一声呼唤,自己居然还活着,温锋扬起的眉眼,胸口同样有满满的喜悦在膨胀。
“我们的孩子呢?”倦怠的身体饥渴地吸收着胃袋里滚烫的鲜血,温锋的精神,正在一点点的复苏。
感觉到自己肚子的瘪下,温锋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所生下来的幼兽,属于自己和维卡斯的幼兽。
深深弯起的唇角,露出了浸染着血红的白牙,温锋期待的神情中,甚至带上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