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有些可怜地看着宋煋,沉默一下说:“医生还在抢救,情况暂时不清楚。”
宋煋心底稍缓,面色发白的靠在背后的墙壁上。
这时候,打完电话的年轻男人走过来,语气高傲道:“你就是那几个人的家属?”
宋煋撩撩眼皮,嘴唇紧抿。
年轻男人嗤笑一声,上下看了看宋煋身上决计超不过一百块的衣服,露出个假笑说:“发生这样的事真是对不住了,不过这次车祸责任双方都有责任,我的保镖因为救我也同样进了抢救室。”
宋煋看他:“车是你开的吗?”
年轻男人说不是,车是他的保镖开车。
宋煋抬起头,乌黑的双眸里是深不见底的幽深:“我闻到你身上有酒味。”
年轻男人面色一僵,其余两人相视一眼,沉默着没说话。
又过了十几分钟,抢救室里的大门打开,戴着白口罩的医生沉声问:“谁是车祸病人家属?”
宋煋说:“我是。”
医生先是静静看了眼宋煋,麻木的双眸闪过点类似怜悯的情绪,叹息一声说:“孩子,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宋煋心底划过道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医生摇摇头,声音沉重道:“你的父母跟哥哥在抢救途中失血过多,一分钟前先后抢救无效,里面还有一位年轻女士,应该是你的嫂子?”
宋煋声音艰涩:“是。”
医生说:“孩子没能保住。”
宋煋说:“那大人呢?”
“还在观察中,尚未脱离生命危险。”
宋煋脚下一晃,没站稳,坐在地上。
他心里疼,眼里却怎么也哭不出来,悲伤不是他的,却很真实。
旁边路过的人瞧着宋煋脸上麻木无措又惶恐迷茫的表情,各个不忍心地摇摇头。
而另一头的那位保镖也没有救过来,年轻男人脸上戴着墨镜,声音很悲伤,却看不到他真正的表情。
宋煋抬眼看着对方,缓过点劲儿,他从地上站起来,在030担忧的声音中,看着原身的父母跟大哥的遗体先后被护士从抢救室里推出来。
他一路跟到敛房,嘴唇咬出一片血。
宋煋说:“我没想到会这样。”
030也头一回碰上这么大的事,原身的父母兄弟待他再不好,可也是从小将原身从婴儿拉扯到大的,都说骨r_ou_亲情血浓于水,即使原身对他的家人已经失去了最后那丁点儿期待,也不代表着对方就会高兴看到自己的亲人离世的这么突然又猝不及防。
这种打击真的太大了。
宋煋掌控不了这具身体里残存的情绪,静静在三具遗体前站了很久,脸色苍白中透着股青。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抹了把脸上不存在的泪,走出敛尸房。
门外年轻男人还在那里等着,他拦住宋煋说:“虽然你们家没了三个人,可我的保镖也因此没救回来,这件事双方的责任是相互的,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希望你不要做出不理智的举动,不然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
宋煋问他什么是不理智的举动。
年轻男人以为宋煋是在装傻,他刚要说什么话,就被一通来电给打断了。
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年轻男人骂了句脏话,狠狠瞥了宋煋一眼匆匆走到旁边接。
030恶狠狠地对着年轻男人“呸呸呸”了好几声,又问宋煋这人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态度怎么那么恶心。
宋煋眯眼看向在角落里压低声音说话的男人,同030轻声:“肇事司机大概不是他的保镖,那个男人在害怕。”
030被惊到了,连忙说:“那我们要报警吗?”
宋煋垂下眼,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路元的大嫂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里,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宋煋过去看一眼,女人的五官没有什么特色,大概是刚没了孩子,整个人的面孔在呼吸机下显得十分灰败。
有护士来找他要催缴费用,有好大一笔钱,单凭宋煋来说根本付不起。
护士说:“如果这笔钱在三天内还不缴齐,我们只能将仪器全部撤走了。”
宋煋摸了摸口袋里几张皱巴巴的钱币,轻声说:“我知道。”
护士走了,宋煋站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外,疲惫地揉揉额角。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一串刚背过不久的号码。
可没等到电话接通,宋煋只觉得眼前一黑,就瞬间失去了意识。
再醒过来是在一张柔软整洁的病床上,床头摆着一束康乃馨,空气里有一股甜橙的香味,闻起来让人感觉很清爽。
宋文律正皱着眉头在病床旁边的桌子上处理文件,他握着笔在一张表上签下字,心神不宁地往病床上看,就看宋煋正睁着眼看自己。
“醒了?”宋文律刷的从桌子前站起来,走到床前,手探上宋煋的额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宋煋张张嘴:“我怎么了?”
宋文律握住他的手,俯身亲亲他的脸颊,眼神微沉,低声说:“你在发烧。”
宋煋摸摸自己的额头,是有点烫。
宋文律轻叹一声,恨不得把人搂进怀里好好护着,可当他看到少年因为高温缺水而起着干皮的嘴唇与双颊上不正常的红晕后,却只给将宋煋抽出被子的手塞回去,给他压压被角说:“好好休息,其余事交给我。”
他不会安慰人,但发生在少年身上的事却让他感到无比心疼。
“别伤心。”宋文律亲亲宋煋的眼睛,小心翼翼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