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找到了。
其实也和我预料的差不多,我父母是做生意的。
虽然我也是之前开玩笑似的这么和岱樾说,说我天生这么会做生意,说不定是遗传。结果还真蒙对了,早知道我就直接说我爸妈是世界首富了,哈。
当然没有那么夸张,我亲生父母开的公司是做品牌零食的,算全国知名,但也不是全国首富那档次。
见面也比较平淡,我考虑了两天,提着礼物上门,先自我介绍了一下。他们倒是知道我,但以前圈子不同,省市也隔得远,所以没机会接触。
一开始他俩还以为我是来找他们谈生意的,结果听我说完事情经过,他俩就有点懵,互相看了会儿,刚要说话,就有人在玄关那问:“爸,妈,有客人啊?”
挺好的,这些年至少有人陪着他俩。
我有一个妹妹,长得和我亲妈很像,很靓丽的样子,听说也很能干,现在公司就是她在逐步接手了。
而我和他们仨从外貌上说,其实都不太像,所以他们一时也都很茫然。
其实换位思考,如果我不是纪洵阳的话,换个别人突然上门这么说,大概他们都能怀疑是不是来骗家产的了。
但想必我纪洵阳还没落魄到这份上,所以他们也挺将信将疑的。
最后还是岱樾把话说破了,提议直接去做亲子鉴定比较靠谱。
我们就去做了。
又等了几天,结果出来,说是亲生的。
大家的氛围还是有点微妙,并没有像新闻里面似的第一时间抱团痛哭。这里算上我妹也二十多了,我三十二了,我爸妈奔六了,大家都是很成熟的成年人,都挺镇定的。
岱樾偷偷跟我说,他觉得在这一点上还是能看出来我们一家四口的相似性,比如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认个亲都跟路上捡了一块钱似的平静。
我就不想搭理他。
这更像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从陌生人突然变成了失散多年的亲人,确实大家也都有点懵。但懵完,大家寒暄了一阵子,逐渐就热络了起来,尤其是岱樾和我妹在中间充当润滑剂,你一言我一语,气氛越来越好。
最后,我支开岱樾,朝他们仨开门见山地说:“这件事情确实也很突然,我其实想过,如果你们是生活得比较不好,我就现身,如果你们已经有自己的新生活,还过得很不错,我就不要来打扰了。”
我一开始确实这么想的,但是岱樾劝我说,无论如何,还是见一面,把事情说开了。
“忍不住还是来了,不过,我没有打算影响你们的正常生活。”我多少有点紧张地朝他们笑了笑,斟酌着说,“我也这么大了,也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事业,不会有麻烦到你们的地方。只是说,如果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们尽管来找我。”
血缘关系归血缘关系,大家还是不熟的,事情毕竟过去三十多年了,天大的痛也结了厚厚的一层痂。
因此我还是希望能把话说清楚,不然他们担心我会不会搅乱他们的生活,甚至是家里的公司、资产这些,都是很现实的问题。
如果我这个时候年纪还小,只有几岁或者十几岁,或许我也不会先想到这些现实的问题,但问题是我三十二岁了,过完年也就三十三了,而且我们满屋子都是商人,天性现实。
接下来又谈了谈,其实还是挺感人的,谈着谈着,我亲妈终于反应过来三十二年前的失子之痛,忍不住哭了起来,犹豫着,手抖了半天才摸上我的脸,这一摸,就停不住了,抱着我嚎啕大哭。
她一哭,场面就此失控。我亲爸原本还一本正经在说话,被感染着也红了眼圈,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站一旁点了根烟怅然地抽。
至于我妹,我估计她也没什么太多感想,毕竟是我被偷了之后好几年才出生的,但这时候也抱着我跟亲妈,跟着瞎哭。
哭完这一场,又亲近了一些。
岱樾一直蹲在院子里研究花花草草,听到声音就站了起来,目光柔和地看着我们,当然主要是看着我。
我亲妈站在门口,眼还是肿的,看起来想拉着我,犹豫一下,还是把手放回去了,只关切地说:“就急着走?我看新闻说你这段时间——要不你搬回来吧。”
我妹也说:“是啊,我平时也没在家,家里就爸妈。”
我想着这还是有点不太熟,太勉强了,就说:“慢慢来吧。”
我亲爸点点头:“也好。你也这么大了,你妹妹也是自己独立住出去了。不过还过着年,不多留几天?元宵家里都会聚餐,一起去见见其他亲戚吧。”
“答应了小孩儿,元宵前得去接他,不好食言。”我解释。
全世界的妈大概都会立刻问上这么一句话:“什么小孩儿?你小孩儿?”
我看了眼岱樾,他仍然安静地站在那。
“岱樾,过来。”我叫他过来,深呼吸,走过去抓住了他的手,朝台阶上的我亲爸亲妈和亲妹妹说,“我和岱樾的儿子。”
我亲爸:“?”
我亲妈:“?”
我亲妹:“!”
岱樾都有点惊讶地看着我。
“我还没有对外公开,但也不想瞒着你们。”我说,“我和岱樾是情侣关系。孩子的事情比较复杂,不是我俩生的,收养的。”
这一刻,我仿佛从他们仨的脸上看到了“他在说什么”“别管他在说什么了”“不能不管吧”“天上掉回来的儿子,知足吧”“多少还是得管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