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电闪雷鸣的,倒极其少见。
每次打雷,顾汐都睡不着。
今晚他做了很多事:处理一堆文件,确定了一周的行程安排,重温一遍喜欢的书,然后在公司上报的新房源里,挑了一套自己中意的房子。
离他的公司很近,闹中取静的地势,房子不大但是相当温馨,总之顾汐很满意。
他甚至还特地让人做了一座小小的木质狗屋,可以放在客厅或者阳台上,那里采光很好,冬天会很暖和。
做完这一切,顾汐感觉精神舒畅,窗外的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只听见一滴两滴雨点落地的声音。
他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打开电视,想看完夜间新闻再去睡觉。
看电视的过程中,他有点心不在焉,一直在想怎么布置房子最好。
直到屏幕上新闻主播插播了一条快讯,城郊某机械厂于今晚9点左右发生火灾,大火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火情已得到控制,目前不确定是否有人员伤亡,消防人员正在积极进行营救工作。初步估计险情跟晚间的雷雨有关。
顾汐看到电视画面上弥天的大火,还有熟悉的场景,手脚冰冷。
香山的宿舍跟厂房应该有一段距离,顾汐不断告诫自己,香山不会出事。
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这半辈子真正缺失的是什么。
但是却忍不住悲从中来,一定是上天作弄他,为什么到头来最想要的却留不住。他已经浪费了十年,终于能正视这段感情的时候,也许一切已经结束了。
顾汐惊慌失措,跟二叔出事的时候不一样,那时候是沉重的悲痛,但是他还能井井有条地处理一切。
可是现在,他心里充斥着强烈的后悔,自食其果的苦涩,深刻的忧虑,还有如果永远失去香山的惧意。
顾汐立刻给何平去了个电话,让他联系好医院准备着,再带几个人赶到郊区的厂里,务必要弄清香山的下落。
然后他马上开车,风驰电掣地赶过去了。
厂里已经被烧得破败不堪,厂房全部焦黑一片,房梁都摇摇欲坠,所幸一些大型设备没有发生爆炸,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顾汐立刻赶到宿舍楼,那里情况也很不妙,消防队员正在搜救,附近浓烟滚滚。就算是现在,还必须用湿毛巾捂住口鼻才好受一些,更何况刚刚过去的一个多小时。
顾汐心里的恐惧和不安渐渐占了上风,事到如今他整个人的支柱就是一个念头,香山不会有事的。
他又拿了两块湿毛巾,转身就往宿舍楼里冲,这里已经围上了警戒线,他矮下身子钻进去,三步做两步跨上楼梯。
消防队员立刻冲上去拦住顾汐:
“先生,这里是警戒区,请您离开。”
“让开!”
香山醒过来的时候,周围静悄悄的,头还有点眩晕,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事。
闻到刺鼻的药水味时,才明白自己已经被送到医院来了。
香山才定下心,又想到天天,立刻下床。
2个多小时前,雷电停了,雨也骤然小了很多,香山睡前把窗户打开,想要透透气。但是一股浓烟往他所在的方向弥漫,再一看,前面的厂房已经烧起来了,火势越来越大。
香山来不及多想,一间间宿舍敲门,然后带着天天往楼下跑。
整个宿舍楼开始沸腾,来不及收拾紧要的东西,大家争先恐后往楼下冲,期间拥挤不堪,香山最后才逃出来。
有人打了报警电话,大家迅速跑出厂区。火势很大,香山吸了点浓烟,身体有些吃不消,天天在后面使劲推他,咬住他的裤脚拖他走。
“天天……天天……”香山呢喃两声,就失去了意识。
天天看主人倒下来,急得直叫,它在路上狂奔,偶尔看到车辆经过,就立刻冲出去。
终于有一位出租车司机停下车,被天天拽到香山出事的地方,然后连人带狗送到了附近的小医院去。
香山沿着病房过道一直走,心情很沉重。
不知道他的狗去了哪里,它没有地方呆,也许被丢在了路上。
香山现在只想抱着他的小萨摩,就算无家可归,在大街上流浪也无所谓。
“护士小姐,请问我被送来的时候,周围有没有一只大白狗?”
“原来那是你的狗,它呆在树下呢,怎么都不肯走。”
香山立刻就要去看它,被护士劝住了:
“现在这么晚,住院部都关门了,你出不去,还是好好休息,明天再说。我帮你照看一下,放心,那么漂亮的狗,很讨喜的,大家不会让它挨饿。”
香山回到病房,一夜辗转反侧。第二天一早,医生给他做了检查,一切正常。他随即办好出院手续,昨天送他过来的司机师傅早就离开了。
香山刚走到树下,天天就扑上去,一把抱住主人。昨天刚下过雨,路上泥泞,天天身上沾了很多泥水,毛发黏在一起,脏得很,样子看上去相当滑稽。
“找到地方就给你洗澡,天天,你真好。”香山摸了摸它的脑袋,小家伙用尖尖的耳朵蹭他,痒痒的,让人从心底里笑出来。
香山不知道该去哪里,他呆了两年多的厂烧掉了,家里唯一的房子也被拆了。
不是没想过去萧哥那里过渡一下,但是他实在不愿意再麻烦别人,让他们为他担心,还是等自己稳定下来,再跟他们联系。
香山想起自己的母亲,上次一回国就去疗养院看过她,本来还打算这几天再去一趟,现在这个计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