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奈何有些人的面子并不值得他精心去维护。
比如说这个颜冠,他在他爸妈面前怎么当孩子都行,但到闫寒这儿,大哥还真惯不了他这个臭德行。
有些人可以一直都做妈宝,但也不能要求别人都是他妈妈不是。
再说他在颜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开始在外面打工贴补家用了,颜冠是真的不懂事儿分不清是是非非吗?
除非他真是个傻的。
事实是颜冠在近距离指完了闫寒以后就立即被林见鹿他姑妈的保镖给拦住了,两个彪形大汉齐齐望向闫寒:“颜小姐您看这人该怎么处置?”
闫寒:“……”
颜冠:“……”
颜冠的父母:“……”
在解锁了新称呼“颜小姐”以后淡定地抖了抖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闫寒说:“不用管他。”
那意思就是比懒得理还要懒得理。
一行人随即在保镖们的保护下上了车,颜晓宇一家三口也只能无不羡慕或嫉妒地最后看了一眼闫寒的背影。
不是看,是仰望。
颜冠和他妈虽然嘴上说要他好看,但他们也知道有些人的高度他们永远都达不到。
可同样是人,甚至还是同一个爹生的,凭什么那个颜晗就可以找律师、坐豪车?
女人被气得都快吐血了,这会儿又嫉妒得脸都绿了。
她也在颜冠宽厚的后背上拍了一巴掌,对他说:“我可以把你送去麓泽高中,但你要争气一点!好学校这种富二代多得是!牛什么牛!你以后去了那里也要找几个这样的做朋友你知道不知道?这个社会最重要的不是学习,而是人脉!我还就不信了……”
不知道女人又给颜冠灌输了什么东西,这些已经都与闫寒无关。他也一同上了车是因为林见鹿的姑姑说要捎他一道,将他这位见鹿的好朋友先给送回家去。
不过林见鹿洁癖不能碰人的这点在他姑姑身上也一样适用,贵妇并没有强行跟他们一辆车,而是早就提前给他们叫来了一辆新车。
所以后来,宽敞的劳斯莱斯的后座上,闫寒和林见鹿并排坐在里头,看了一眼,确定前面的司机正目不斜视地看着车,他悄悄凑过去对林见鹿说:“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大林哥……好像这一整天都在麻烦你啊,虽然说这个感觉有点不好,但是我还是想说……”
不习惯前面坐着个外人,闫寒的声音压得很低,这使得他不得不探过头去,才能保证林见鹿能够听见他说什么。
不过他这样突然探过头去,在偶尔颠簸的车上,两人之间的距离看起来就比较亲昵。
“嗯?”林见鹿的声音也自动压低了,可能是不常这样讲话,也可能是车内太过拢音,总之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像是那种好久没喝水以至于喉咙变得灼热而干涩的感觉。
“……你想说什么?”林见鹿问。
“就是那个……”闫寒舔了舔嘴唇,实在是有点儿不好意思开口:“律师费多少,回头你告诉我,我把钱给你。”
林见鹿:“……”
不知道是不是车子太颠簸了,闫寒觉得有一瞬间大林哥的身体都僵硬了那么一下!
他知道自己说这话林见鹿肯定会觉得他见外,但请个律师来对林见鹿这样的人家来说不过是一个电话的事儿,对于闫寒这种屁民来说那也算是件顶了不得的了。
他听说过有些高级律师的费用会很贵,有时候只是咨询就要几千块钱一小时。
这笔钱对林见鹿来说不算什么,但别人觉得是九牛一毛,他也不能真的就忽略这一毛、不提还钱的事儿了。
别人有是别人的。
账这个东西该怎么算还得怎么算。
本着这样的原则,闫寒觉得他虽然穷却也交得了林见鹿这样的朋友。
至少大哥问心无愧。
林见鹿在一阵无语以后也没拒绝,只是解释道:“刚刚那位律师应该是与我姑妈他们公司合作的法务公司派遣过来的,具体费用会直接从公司里面走账,多少钱可能不方便计算,这事只能算是我欠她一个人情。”
“……哦。”闫寒对公司的事听得云里雾里,但大概还算理解林见鹿说的这种模式。
他应了一声,又听林见鹿道:“所以你想还的话就只能是当欠我一个人情了。”
这话大林哥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的。
虽然其实与平常的语气相比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连续中招儿以后闫寒也稍稍能够分清他什么时候是认真的,啥时候又是在开玩笑。
尤其是对方说完以后就望向了自己。
闫寒知道这是大林哥在观察自己有没有生气。
他当然没生气了,虽然比起欠钱闫哥更讨厌的是欠人人情,能用金钱解决的问题他一向都不想上升到其他方面,但大林哥总归是不一样的。
——闫寒始终觉得他们的友情是建立在双方都是少年的基础上的,无论对方是不是什么少爷,无论自己是不是其实已经成年。
而少年的感情都是很纯很真的,只有江湖道义,没有尔虞我诈。
所以有个人情放在林见鹿那里闫寒也不在乎、也无所谓,他信得过林见鹿。
再说他之前还答应过林见鹿要做一件事报答他呢。
这玩意儿大哥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虱子多不痒,债多了不愁。
于是闫寒笑了,说:“那成,那你自己记好了,别回头忘了,甭指望我主动还债啊。”
林见鹿也笑了,跟他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