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他的亲人啊。”
江韶矽觉得二哥脑袋瓜子里缺根弦,可如今不是点破这种事情的时候,故而闭嘴沉默。
夜里江家兄弟俩谁也没有睡着,哥哥江韶年白天可以理直气壮豪言壮语,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底气不足了,他辗转反侧,心里还惦记着胡万七去上海的消息,胡万七昨日就出发了,不敢明目张胆坐火车,只得先坐寻常汽车去别处,到了临近的城市再搭乘火车,一切以避人耳目为先。
他想,胡万七的势力在逐渐消散,上海那样的繁华地方,鱼龙混杂,比卢京城猖狂千倍万倍,就算以后跟去了上海,他一定是要缩着脖子做人的。
胡万七的一些部下早就存了异心,甚至为自己谋好了退路,江韶年不是没有想过一走了之,可他舍不得自己手里这点兵权和钱财,他的名声太臭,没有军队会要他,而他在卢京城当地老百姓的眼中,就是一个嚣张跋扈舞刀弄枪乱杀无辜的莽夫,他如果现在松了手,不出十日,定会有人要他的命。
所以,这枪杆子无论如何丢不得。他这样想着。
而弟弟江韶矽在此刻已经在黑暗中坐起了身,他思索了片刻,抬手打开了台灯,光着脚下床来到整理好的行李面前,从中扒出了一个小巧的蛇皮小箱子,打开了暗锁,映着昏暗的灯光,可以看到那满箱子黄灿灿的金条。
五十根金条,这是江韶矽的积蓄。他花销太大,阮富山死后,没人限制他,他没有钱的时候就变卖收藏的古玩,他这一走,车子房子古玩全没了,银行里的遗产不能随便挥霍,能放在身边的,只剩下这沉甸甸的小箱子了。
他仔细算了算,觉得他阮五少爷还算是个有钱人,顿时宽下心来,他就算去了香港,还是个有吃有喝花天胡地的爷。同时他又盘算着,二哥和陌婷都比他有钱,就连陌婷那野种儿子也是有钱的,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然要一起相依为命,日后钱财慢慢的磨出来也不是什么问题。
锁好了箱子,江韶矽又躺回了床上,他设想好了自己的生活,就该想一想旁人的了,这个旁人自然就是他的亲哥江韶年。他掰着指头算了半天,寻思着江大团长怎么着也比自己有钱,横行霸道这些年,民脂民膏搜刮不少,单从阮家工厂剥削出去的总数讲出来就算个天价了。
他气呼呼的自言自语:“我还替你瞎操心,你活得比我滋润啊!”
及至后半夜,江韶矽被一阵轰隆声给惊了起来,紧接着他听到几声枪响,出于本能,他下意识的就穿鞋往外跑,去看一看家里的人都如何了。
阮陌杨披着衣服也跑了出来,眼圈发青,看起来也是一夜无眠的模样。小赵迅速紧闭门窗,一家人弄不清楚状况,连灯都不敢开,生怕光线引来了人。
枪炮声密集了起来,阮家七人缩在一间房中瑟瑟发抖,他们如今是谁的庇护都不在了,胡万七跑了,日本人根本瞧不上已经破落的阮家,他们和无权无势的寻常百姓并无二致,是日本人的屠刀想杀就能杀的。
众人正在恐慌之时,院子外面传来剧烈的大门晃动拍打声加剧了他们的惊惧,偏偏阮陌婷怀中的孩子哭闹不止,江韶矽急了,伸手捂住孩子的嘴巴,阮陌婷瞧见儿子小脸憋得通红,大惊之下一巴掌扇在江韶矽脸上:“你干什么!你要捂死靖霖么!”
江韶矽挨了巴掌,恼恼怒怒骂道:“这小子的哭声会害死我们的!你没听见外面有人敲门么!”
孩子的哭声似乎给了敲门之人更大的鼓励,那人估计是用上了什么家伙,铸铁大门被砸得啪啪乱响。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那人半天也没瞧见人出来,大约是急了,火急火燎的喊道:“阮家五少!阮家五少!江韶矽!”
江韶矽觉着耳熟,他细听之下辨出居然是唐小五的声音。
日本人对民宅实行深夜突袭,两处巷子遭了秧,江韶年不会去管这样的闲事,但他害怕阮家会被波及到,所以派了人去接应,连夜要把人送出卢京城,而他则丝毫不敢懈怠,回到司令部带兵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江韶年只给了唐小五一句话:“他平安,你就无事,若你存了心思,我定会恨你一辈子。”
阮家人没想到天不亮就要走,手忙脚乱的四处找行李,唐小五帮忙把箱子往车箱里放,可他的汽车太小,阮家有七个人,外加一个唐小五,汽车根本不够坐,而家中的车子已经被买主开走了。
阮陌杨当机立断:“让女眷孩子先走吧。”
唐小五赶紧应道:“也好,借用一下你们的电话,我再让人派一辆车来。”
阮陌杨拍了拍小赵的肩膀:“你跟着四小姐走,路上的安全交给你,务必把人看好了。”
小赵瞧了江韶矽一眼,江韶矽点了点头,他才应了下来。
汽车消失在夜色中,阮陌杨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生怕妹妹路遇不测。
而剩下这三个大男人不得不又躲回宅子里等车。江韶矽紧紧攥着装满金条的小皮箱,阮陌杨随口问道:“这么小的箱子,里面是什么?怎么不放在行李中?”
“金条。”
阮陌杨不做声了,倒是唐小五心中充满了鄙夷,他想,真是把钱看得比命还重要!
等待是漫长的,眼见天空就要露出微微的白光了,车子还没有来到。唐小五又把电话打去了司令部,没有打通。
江韶矽搂着小箱子坐在沙发上看似随意实则上心的问道:“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