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官家的大公子又看了一眼拓跋炎,只见拓跋炎连看都不看他们,专心地摸着狼王,还对狼王说着:「对不起,我在一旁还让你受伤,下次我会机灵点的。」
那狼王温驯地舔着他的手。
上官家大公子有些发颤的问拓跋聿:「是否可…可以将我表哥的尸身带回…」神情有些卑微惧畏,坑坑巴巴地还是说完整句话。
至少要让疼他的表舅看看表哥最后一面。
拓跋聿看了这位脸色惨白的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狼王叫了几声,见狼王噗呼一声,便将那高大猎人的尸首抱起让少年背去了。
少年连声答谢,眼泪潸潸。
五岁的拓跋炎淡淡的看了少年一眼,微微皱眉,却也是一瞬间。人的感情他捉摸不住,明明那高大的猎人猖狂傲慢,那上官家大公子却还是因为他的死而流泪,也不想想他表哥傲慢可是差点害死他。
拓跋聿看见自家孩儿那一瞬间的皱眉,便问:「虎儿,为何皱眉?」
拓跋炎将疑问说出,又道:「他那表哥可是差点害死全部的人?为何那上官公子还如此伤心?」
拓跋聿摸摸虎儿,缓缓说道:「爹也不是很明白。虎儿,很多事情眼睛看见的,不一定就是事实。」
拓跋炎看了看四周,抬头和爹说:「虎儿懂了。」
这下换拓跋聿疑惑:「懂了?」又见拓跋炎看看四周,眼神转了一圈,又问:「倒是和爹说说。」
拓跋炎摸着狼王说:「像现在,爹和我被狼群包围着,从外人看来,定会像那位上官公子一般,要我们别靠近狼群,觉得狼群会伤害我们,但事实却非如此。」
拓跋聿定了一会儿,便开心大笑:「我们虎儿,真的长大了,讲得真好。」说完,给了拓跋炎一个拥抱。
拓跋炎毕竟还是个孩子,父亲的怀抱让他备感温暖,自然的回抱爹爹。
俩父子又陪了狼王一会儿,见狼王起身跑回狼窝,才回家。
在树林里,拓跋聿将拓跋炎放在肩上,拓跋炎开心的张手感受树林里的虫鸣鸟叫,每次爹将他在肩上,他总是有种飞翔的自由感。
拓跋聿享受着孩子带给他的喜悦,心里有些感伤地想着:「虎儿,爹爹没你娘聪明,能教你的只有这些在生存的方法,希望…我们虎儿平安长大。」
两人走出山林后,拓跋聿放下拓跋炎说:「好久没有比试一下了。」说完,父子俩便有默契地捡起大把大把的石子放进布靴中,用束带绑紧后,拓跋炎在两人面前画上一条起跑线。
「爹你可不许偷跑!」拓跋炎双手插腰正气凛然地说。
只见拓跋聿赖皮的拌了个鬼脸便开始跑。
「爹你又赖皮!」
两人从山谷一路跑回位在灵灵山脚下的一栋小木屋。
自拓跋夫妇自与褚庆喜一别之后,回到西域时,才得知统领拓跋骨阈已被辽国派来的奸细名叫萧挞凛在水里下毒,撑了三日才吐血身亡,统领一死,拓跋聿的堂哥拓跋屋便自称为代统领,名义上掌管事务,实际上却是暗中除去支持拓跋聿的大臣们,以致萧达凛逃跑时也没注意。
此事又被拓跋屋之弟拓跋雍在会堂上拿出来说事,两兄弟在会堂上大打出手,直到拓跋聿回来见到此景,两人才停歇,停止这场闹剧。
拓跋聿在回西域的路上,王靖流着泪对他说:「那卦象说的是我们的孩子若想要活命必须要离开西域,西域已经变得容不下我们的孩子,孩子我们的虎儿,我们的炎儿之后会得在城中生活,聿郎…,这就是为什么先生要给我们他的令牌了。」有了褚庆喜的令牌,至少他们的虎儿到了城中还有所依靠。
拓跋聿一愣:「靖儿,虎儿还有我们。」拥着王靖。
王靖哽咽着:「聿郎…那卦象乃是离卦,先生虽没说透,但靖儿总是不安,如果…如果真像我所解的卦意,那么…虎儿…我们陪虎儿的时间不多了。」
拓跋聿一时无语,过了约一刻便认真地对王靖道:「…靖儿,我们没时间伤心,一起来想想要如何让这孩子…让这孩子独自生活时,生存下来吧!」
两人一路讨论着要如何教育虎儿,以及为虎儿留下些他未来可以用的物品。
所以当拓跋聿回西域,见到堂兄堂弟为争权而大打出手时,他便跪在他爹尸前,喊着:「我,拓跋聿无心留念于统领之位,请各位大臣让我将我爹安葬之后,便让我与妻小离开西域。」
拓跋屋与拓跋雍先是一愣,各怀鬼胎,也不吭声。
倒是跟随统领多年的大臣大将,纷纷跪下慰留。
这大将大臣一跪,那些没跪的就显得显眼了,弄得最后大臣们和大将们一同推举拓跋聿为统领。
拓跋聿不愿,挥袖离去。
这反而显得拓跋屋及拓跋雍两兄弟的不是。
非正统子嗣,而来争权夺位,两兄弟当下毫无颜面,心怀恨意,暗中派人刺杀拓跋聿一家。
好险,王靖先一步要拓跋聿带走统领的尸首,在刺杀的前一夜,便离开了西域。
躲藏了一阵子的两人又更改了姓氏为元,这才躲过拓跋屋与拓跋雍的追击。
转眼间六年一过,此刻王靖腹中又有个小孩儿,虽害喜的厉害,王靖看了看时辰,便入灶房煮饭去了。
那两父子一路上边跑边叫,王靖大老远就听见了,嘴角露出微微的幸福,感谢老天,让他们遇见褚仙人,让他们提早离开西域,让他们陪了虎儿六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