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一步的走出去。
“清河,别来无恙。”周玉树眼窝深陷,颜色分外憔悴。
“让开。”声音冰冷锋利犹如一把利刃。周围的士兵纷纷把目光投向周玉树,希望得到开枪的指令。
元清河对那些武器视若无睹,径直排开众人,与周玉树擦肩而过,周身散发出凛冽的杀气,周玉树惊得不由倒退两步,捂着胸口,一阵猛咳。
“你要带他去哪里?他就快死了!你要带他去哪里!”周玉树用癫狂的目光追逐着他的背影,只是再也没能换来他转身看他一眼。
石诚默默的跟在元清河身后,走入火海的边缘。
元清河在那里停了下来,跪坐下来,将怀中人平躺放好,让他的头搁在自己大腿上。
“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了,璧笙。”元清河用手指细细的替他梳理凌乱的头发,温柔的吻上了他的唇。
再也没有人能分开我们了,璧笙。
再也不会有人能折磨你了,璧笙。
再也不会有人能替代你了,璧笙。
所以,你能不能不要走,能不能原谅我,能不能留在我身边,璧笙?
璧笙……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他的唇开始渐渐冰凉,他的长睫沾着星星点点的泪,他微微上翘的唇角永远凝固成那个弧度。
那双明澈动人的眸,正在极缓慢、极缓慢的熄灭。
枯黄的竹叶燃烧着,缓慢飘落,如同幽灵般在空中落寞的飘零,最后灰飞烟灭。石诚仰起脸,看到空中竟然密集的飞舞着无数这样的光的幽灵,如同下着火的雪,纷纷扬扬,翩翩起舞,最后泯灭在黑暗中,再也看不见。
许多年后,石诚依然记得那场火雪,惊艳了空洞岑寂的夜,那人抱着去世的爱人,对着天空发出痛彻心扉的嘶吼声。
璧笙少爷,你会不会也是这些灵魂中的一个?
璧笙少爷,听说挚爱之人是找不到替代品的。
璧笙少爷,能一生一世被这样一个人爱着被这样一个人狠狠记住,你会瞑目吧?
璧笙少爷,一个人存在于世的轨迹绝不会被轻易抹杀,就像那日你赐予我的寒冬里的温暖,我会记住一辈子。
石诚觉得眼眶发热,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扑簌簌的落下。
周玉树疯了一般追上来,攀住元清河的肩,苦苦哀求道:“清河!忘掉哥哥,忘掉这个人,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也许是那一声嘶吼似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也许是周璧笙的死带走了他一部分生命,元清河此刻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的火海,任身上那个人撕着扯着。
石诚走过去,分开两个人,劝道:“少爷,我们把璧笙少爷安葬了吧?”
似乎被触动,元清河抱起周璧笙,慢慢向前走,对面前的无垠火海似乎无知无觉。
“站住!”周玉树举起了枪。
元清河转过身,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他身后是波涛汹涌的火海和漫天飞舞的花火,炽烈的温度让他眼中的两泓清泉干涸成两片沙漠,透着幽森的寒意,和让人绝望的死寂。
是什么时候开始为这双摄人心魄的双眼着迷的呢?周玉树无从记起,他只记得当日遵从赵世钧的意思偷天换日来到这个人身边的时候,是带着一颗绝望已死的心的。
可是就在这个人几乎可以溺死人的温柔里,他沦陷了,一棵小小的爱情的种子开始发芽,抽出枝叶,开出疯狂的花朵。
他知道,那个人所有的柔情蜜意,所有的耳鬓厮磨,所有的缱倦缠绵,都只是给另一个人的,他孪生哥哥。
所以当他得知那个人不顾一切的来救他的哥哥,他那颗因嫉妒而嗜血的心开始毒发,他走进牢房用一把匕首切开他的手腕,然后守株待兔等着那人的到来。
可是现在,一切都灰飞烟灭,即使怀中的爱人已成为一具丑陋冰冷的尸体,那个人还是执意抱着他远去,留给他一个冷漠的眼神和残酷的背影。
他脸色惨白,额头沁出汗珠,持枪对准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也好,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永永远远的在一起好了!周玉树眼中倒映着疯狂的林火,犹如在他内心灼灼燃烧的嫉妒的烈焰,他深吸一口气,毅然扣动了扳机。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 章
李今朝好整以暇的抽着水烟,不时的趁着喷吐烟气的当儿偷瞄一眼那燃起火光的地方。他已经和吕凌在祭台上对峙了很久。
两方都要求对方先把人质放出来,至此僵持不下。他倒是一心一意的抽他的烟,不骄不躁,而对面的吕凌瞥见远处的山坳火光冲天,知道是有人去端了他们的老巢,越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那汉子生得膀大腰圆,又一脸络腮胡子,此刻生生憋出一头一脸的臭汗,土黄色的军装后背湿成一片黄褐色。
“李今朝,我说你到底是换还是不换?”吕凌这边后院失火,他已经等不得了。原本他是顶顶看不起李今朝这般轻贱戏子的,他是南京刘大帅最宠爱的义子,这次刘大帅竟然让他亲自领兵,而他首次出征,成果不俗,让吕凌也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一个月前那一仗,他们折损了将近一半人马,发电报给沈常德求援,偏偏沈常德正在绥远打仗,根本无暇顾及儿子在这山坳坳里的小打小闹,足足等了一个月也没等到援军。眼下,李今朝是人多势众,武器又精良,吕凌更是觉得自己比他矮了一截,说话难免没了底气。
李今朝吞云吐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