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来商量。
元禄点点头,弓着身子刚要去,却见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屋。其中一个三十出头的年纪,一身笔挺戎装,鹰目深沉,常年的戎马生涯让他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英姿飒爽的气概,这是元老爷的女婿沈世钧,这个人,宅子里的大家都是认识并且分外尊重的。
石诚注意到跟在他身后的那个身形颀长的男人,这男人一身淡青长衫,看不出年纪,五官细致明朗,长着一双细长凤眼,眼中闪烁着愉快的光芒,鼻梁秀美笔挺,粉嫩润泽的唇边带着浅浅笑意,明媚得如同百花争妍的春日。他手里托着个纯银水烟袋,碧玉制的烟嘴,绿得分外鲜明可爱。
男人一进屋,元老爷眼睛登时焕发出欣喜的神采,一边用尚且能动的左手请男人入座,一边口齿不清的唤他。
沈世钧忙介绍:“这位是南京火凤堂戏班的台柱,李今朝李先生,人称‘金陵玉牡丹’,岳父大人在南京时最爱的听玉牡丹的戏,我前些年在南京城也有幸听捧过李先生的场,不想这次却在家里碰上,闲谈之下得知原来是璧笙特意将他请回来助兴的。今朝,你也跟岳父大人叙叙旧,当年他可是极力捧你的。”
“元老爷子,好久不见!”李今朝朝元老爷致意,称呼分外亲切,他就势在元老爷身边坐了下来,又朝二姨太笑道,“太太果然是国色天香气质出众,家里有个如此端庄贤惠的太太,难怪元老爷子都舍不得回南京城了呢!”
二姨太并不因着这赞美而沾沾自喜,脸上始终挂着谦和有礼的微笑,淡然道:“先生真是会说话,既是老爷的朋友,那就多住一些时日再走,老爷最近身子不好,有个旧友开解他也是好事一桩,缺什么就尽管吩咐,管家自会给您置办齐全。只是先生远道而来,今儿个却让您看了笑话,实在是失礼。”
“岳母大人不要着急,我随身带了警卫团来,现在已经遣他们去找人了,那喜娘是在快进元家庄的时候跳下轿子逃走的,前两日下了雨,山路泥泞湿滑,她一个女子,应该跑不了多远,定是能够找回来的。”沈先生出声安慰。
二姨太勉强点点头,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对元禄说到:“把伙计们都打发了去找人,天黑之前一定要找到,这冲喜的时辰可不能耽误了!”
“出了什么事?”所有人循声望向门口,那长身玉立风度翩翩的一对璧人,不是两位少爷又能是谁?
周璧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朝二老行了礼,元清河抿紧嘴唇没有出声。
“哟,清河已经长到这么高啦?”沈世钧站在他面前,表情讶异而欣喜的看着他的内弟,一手抚上他的头顶,“像个女儿家似的,男大十八变,一年一个样!”
元清河蹙眉,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歪着头躲开了头顶肆虐的大手。
“清河,好好跟你姐夫说话!”二姨太威严的声音响起。
元清河面无表情的斜睨了沈世钧一眼,撇过头去不再看他。
石诚注意到,自从两位少爷进了屋,那个叫李今朝的戏子一直眯着眼,目不转睛的看着元清河,唇角泛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啧啧,还是那副臭脾气,清河都快满十九岁了吧?也该到了成婚的年纪了,岳母大人可得早点预备着,我看竹山镇上彭大夫家的小女儿真不错……”沈世钧似乎是故意在惹怒元清河,他以一脸逗小孩的表情观看他的反应。
周璧笙不动声色的侧跨一步,将元清河护在身后,朝沈世钧半开玩笑道:“姐夫,清河带了一身起床气,你就不要去招惹他了。”
“起床气?这都日上三竿了!这两个活宝,从小到大好得形影不离,眼下虽然分开了,可是你看看,璧笙一回来,清河就黏上他,两人同进同出整日腻在一起。璧笙你也是的,太纵容他了,一点做大哥的样子也没有,我看他们两个,娶了姨太太说不定都会对半分。”二姨太不痛不痒的数落,话中有话含沙射影,只说得元清河脸上立时覆上一层寒霜。
石诚心里明白,当着少爷的面说璧笙少爷的不是,那是触了他的逆鳞。
周璧笙见元清河面色不善,是个将要发作的样子,忙抢先一步,朝二姨太赔礼道:“二姨娘,璧笙知错了,往后定会好好带着清河。”
“好了好了,岳母大人,不说笑了,我该去办正事了,你的伙计们我都借走了,保证天黑之前还你一个胡蹦乱跳的喜娘。”沈世钧又对李今朝说:“今朝,你下午就留在这里陪我岳父大人叙叙旧罢。”
李今朝漫不经心的抽了一口水烟,越过碧绿的烟嘴望着他,笑了一下。
“等等,他不许走。”沈世钧带了一屋子的伙计刚要离开,元清河冷着脸开口,指的却是石诚,“他是我跟前的人。”
“清河,你不要胡闹……”二姨太刚开口,却见元老爷吃力的抬起左手在她手上拍了两下,示意她闭嘴。谁都知道,元老爷心里其实最宠爱的,自然是他的独子。
“老爷,你老是宠着他惯着他,由着他使性子,这可如何是好?”
坐在一旁的李今朝笑道:“夫人,容我这个外人多嘴一句。我看少爷眉宇间英气勃发气度不凡,将来定然不是等闲之辈,元老爷子疼宠他,也不无道理,他是少年心性,您就由着他们去吧!”
不愧是名利场上打滚的戏子,取悦人很有一套,一句话说得元老爷笑逐颜开,周璧笙感激的朝他看了一眼,感谢他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