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戏做全套,孟老板为了掩人耳目,倒也辛苦。”
傅玉华十分的不以为然,说:“他那是做给旁人看的,你以为他吃饱了闲着没事干?”
见他一时不解,便叹气说道:“你不在上海,所以不知道。他如今投在杜月笙门下,杜老板讲恩义,又最念旧,谁不知道呢。他做得这一场好戏,只怕是专门给杜老板看的。”
傅玉声沉默起来,没有说话。
傅玉华又道,“我听杜鑫说了,他待你倒是十分的恭敬,”他顿了一下,话锋一转,又说:“只是未免恭敬得太不像话了。我听说你吃醉了酒,他一路扶你回去,还给你擦手擦脚,这不是下人做的事么!”
傅玉声听他这样说,尴尬起来,直想说我醉了,并不晓得。只是他的酒量,傅玉华还不清楚吗?他只好附和道:“我也吃了一惊,只是不晓得他的用意。”
傅玉华冷笑着说:“杜月笙当年巴结黄金荣的时候,也是殷勤得很,”只是到底觉着奇怪,说:“他也犯不着巴结你。你一向不在上海,我们傅家也不值得他这样。”
傅玉声想了想,说:“其实我倒觉得……孟老板是个重情义的人。”
傅玉华看他半晌,才说:“我今天把陆公子送到戴胜荣那里,你知道他同我说什么?”
傅玉声有些心虚,问道:“他说什么?”
傅玉华看着他,意味深长的说道,“他一路上都追着我问你好不好?问你伤着不曾?他同我赌咒发誓,说一定要查出来是谁做的好事。又说到你腿上的枪伤,说事发突然,他还不曾看见,说他回去一定会问清楚了,给你个答复。”说到这里,便问他:“枪伤是怎么一回事?”
傅玉声知道瞒不住,便大概的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傅玉华生气起来,来回的走了几步,恼恨的说道:“陆家欺人太甚!”
傅玉声心底升起一股暖意,笑了笑,说:“也没什么,已经好了。”
傅玉华瞪他一眼,说,“他现在还在上海,这几日你就老实的在家里呆着吧。”
傅玉声想了一下,便同他说了想要将纱厂和囤棉脱手的事,傅玉华听他说完,并不意外,说:“你问问叶瀚文,他只怕是有路子的,你同他倒些外棉进来,兴许能大赚一笔。”
傅玉声原本也有此意,便应了。就要回房休息时,傅玉华突然喊住他,迟疑了一下,才又说道:“我听人说,这位孟老板不好女色,性子也有些冷僻,平日里除了抢土看场子,并没有别的嗜好。这两日你同他在一起,他有没有……”
傅玉声啼笑皆非,想,我与他两个,果然是亲兄弟。便说:“大哥放心,并不曾有什么。”
傅玉华仿佛松了口气,道:“不是便好。”
傅玉声却仍想着傅玉华的话。他心里叹息,想,原来他不好女色,怪不得!又想,这人过得这样清心寡欲,整日里只知道打拳,这日子到底有什么乐趣呢?便忍不住替他觉着惋惜。
第25章
杜鑫一直都在门外等他,看起来惊魂未定的样子。
这件事大约除了老爷子,其他人都被蒙在鼓里。傅玉声看得于心不忍,安抚说:“没事的。我大哥这个人,无论甚么事都喜欢往坏处想,你跟了我这么久,怎么还被吓成这样。”
杜鑫哭丧着脸,说:“少爷,早知道那天我说什么也要跟紧你!”
傅玉声便笑了,说:“没事的,他们又没有亏待我。”
杜鑫越发的自责,急匆匆的跑去给他放热水,又嘟囔着说:“少爷!还是孟老板对你上心!这两天跑前跑后的,四处的打听你的下落!”
这些话傅玉声已经从傅玉华那里听过一遍了,因此并不觉着新鲜,可是杜鑫又说了句别的,终于让他头痛起来。杜鑫感叹道:“少爷,孟老板对你可真好!”
傅玉声笑着说:“分明是你对我不够好,怎能说是别人对我太好?”又说:“过两日我还要请他的,你先替我想想,送什么才好吧。”
杜鑫啊了一声,苦着脸说道:“天哪,上一次你送他那个手枪,就已经够大手笔了。这次要送什么才好啊?”
傅玉声也觉着发愁。上一次是存着笼络的心,所以挖空心思送了手枪,这一次已经和孟青熟了许多,却不知到底要送什么才好。
热水已经放了出来,傅玉声也累了,就说:“明天再说吧,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
杜鑫把他要换的衣裳都找出来,看见他正在脱衣裳,惊讶的问道:“少爷,你这件衣裳哪里来的?”
傅玉声愣了一下,不好说是孟青的,脱下来递给他,只说:“我自己的弄脏了,他们给我换的。”
杜鑫摸着衣裳的料子,嘟囔说:“还挺讲究的!”又说:“少爷,他们真的没有亏待你吧?”
傅玉声好笑起来,说:“你看看我,哪里是受亏待的样子?这不是好端端的么?”
杜鑫左看看右看看,这才算松口气。傅玉声的耳根也终于清静了,洗完澡就上床休息,总算是一觉睡到天明。
傅玉声说要宴请孟青,以作答谢,只是一时片刻却寻不出空来。
他先打电话去南京,吩咐库房那边若是有人要借棉周转,便按照市价给借。又打电话给纱厂,吩咐做账的人准备齐全。这些都筹备齐全,也花费了好几日。
他又吩咐家里把他的日常用具都收拾一番,准备运来上海。他准备在傅家再住些日子,就自己买一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