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敏搭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两人闹得如何得僵。
可是见他神情紧张,动也不动,绷得仿佛一张拉满的弓,只是看着自己,心里一软,便说,“我如今已经从家里搬了出来。孟老板无事的时候,可以来坐一坐。”见他仿佛松了口气,便忍不住又起了坏心,一本正经的说道,“我那里虽然不比梅园头僻静,却到底离得近些。孟老板若是以后想要避着谁,藏在我这里便是,不必跑去常州那么远。”
孟青听了便着了急,可见他满脸都是打趣的笑意,也知道他这是玩笑话,便叹道:“三爷又取笑我!”又笃定的说道,“三爷不再同我客气,那便是不生我的气了。”
傅玉声也笑了,想,原来他都知道。心里竟然有些奇异的滋味,却偏偏形容不出。
他说:“我还怕惹孟老板生气呢,”又说,“今天倒是没有武戏,孟老板要陪我看么?”
孟青露出笑意,认真的说道:“只要三爷不觉得孟青无趣,孟青就想陪着三爷。”
傅玉声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想,这话说得,若是换做别人,他只怕忍不住要戏弄一番才肯罢休。若不是那时亲身试过的,此时只怕真要忍不住想歪。
只是眼前这根木头,说出这些话来,只怕都是出自本心,是因为恩义的缘故,并不是对他有什么念头。
散戏之后也晚了,傅玉声心里高兴,便问孟青夜里要去哪一间舞场。孟青犹豫了片刻才说:“三爷,其实我去常州是有要紧的事。如今回来上海,也不是十分自由,有些事情要筹备,等过了这段时日,三爷想要去哪里,孟青自当奉陪。”
傅玉声看他一眼,见他不似说谎,想了想,才说:“那好,你忙你的,不要耽误了你的正事。”
孟青似乎还要解释,傅玉声便笑了起来,说:“我难道是那样小气的人?你自有正事要忙,大家有了空闲再聚便是。”
于是两人便在戏院门前道别了。
谁想到这一次分别之后,两人再见,却是半个月后在警察局里。
第46章
从傅家搬出来之后,傅玉声原本还想在上海多呆些时日,想看看纱厂里有没有可以顶事的人,可叶瀚文打电话来催促了两次,他虽然无奈,还是悄无声息的回了一趟南京。
查看过手续无误,又有叶瀚文从中牵线,等到三方人员到齐,他便签字盖章,将纱厂和囤棉转手他人。他再三吩咐叶瀚文,要将这件事务必保密,多做两道手续,免得被人捉住把柄。前两年日本纱厂工人罢工的事情闹得纷纷扬扬,上海还死了几名学生,他不想因为这件事传扬出去弄坏了傅家的名声。
他也实在是怕了陆家,事情了结之后,他也不在南京流连,匆匆的坐火车赶回了上海,生怕被人知道行踪。
等他到了上海,先托何应敏办了一件事,将手中部分余款交代给他,请他购入上海信和纱厂和中兴纱厂的股票。
何应敏不解,便想要劝他,说:“现在大大小小的纱厂都不好度日,小些的只好破产,大些的只能硬熬,我看也撑不久。他们来借贷,我们都一概不理了,有些家业的,才去应付一番。你倒好,偏偏要这时候入股,岂不是将真金白银丢入水中?”
何应敏这个人做朋友很是仗义,只是赚钱远远不及花钱的本事,傅玉声不好告诉他有人要大肆囤积外棉在市场上倒卖,便说:“你帮我做便是了。”
何应敏将信将疑的替他办了,却免不了抱怨,说:“到时候不要怪我!”
傅玉声连连点头,说:“赚了钱你来找我,赔了你就当做不曾看见。”
傅玉华的新公司已然开张,他少不得要去帮忙。傅玉华野心勃勃,之前办的洋火公司利润十分可观,今次他不但要办肥皂公司,还要扩张规模。傅玉声同他进进出出,只觉得比在南京辛苦百倍,却又不好抱怨,不免心中叹息。过了数日,渐渐理得顺了,这才又清闲了些。
孟青整日间见不到人影,何应敏因为银行里的事情去了天津,杜鑫又被耿叔叫回了南京去,他在上海交好的朋友原本就不多,这一下子便十分的寂寞。
他白日忙碌,夜里便去舞场跳跳舞散心,不意间认得了一个叫做郑玲丽的舞女。她容貌白皙,生得十分俏丽可人,是那种新式摩登的舞女,他还带她去看过几次话剧,看到有趣的时节,她便掩着面,咯咯的笑了起来,仿佛十分得趣。
哪里想到祸事偏偏不期而来。
出事时正逢星期六,傅玉声起了兴致,先是带着她去看了电影,之后又去舞场跳了几支舞。两人夜里从舞场走出,坐上黄包车便要回去,却不想还没走出多远,便被一辆黑色的汽车拦住,一群身着便服的人从车上走了下来,将他们拦住。
为首的人先是看他两眼,却问郑玲丽姓甚名谁,郑玲丽回答之后,那帮人却将他们围得愈发紧密,傅玉声经过陆少棋的事之后,也不敢再轻举妄动,正要说话,为首之人自称是军警,说他二人有共党嫌疑,要请他们两位一同去警察厅走一遭。
傅玉声近日耳闻国民革命党有清党之举,他从来不问政治,却万万不料会清到自己的头上来,他疑心是这帮人借机敛财之举,便笑了笑,说:“诸位警官实在辛苦了,夜里也要巡查,我实在是守法的商人,身旁这边是我的朋友,我们两个并无一人是共党,不如我请警官抽烟,”说着便想要取出钱包来,为首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