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方式,”他的声音突然拔高,话像撞钟一样撞到人心底去,震得五脏六腑都魂飞魄散,“像这样捆住手脚,扔进水里!凭一己之力到达一公里外指定逃脱地点的,成绩合格!”
果然如此!
拓永刚难以相信:“39,这不可能办得到吧。”他期待着海军出身的吴哲能给他一个同样否定的答案。
吴哲绷着脸:“传说蛟龙里有这个训练项目。”
蛟龙突击队,海军唯一的a级特种部队。主攻海外护航任务,长年累月得海上漂,所以对成员水性的要求极高,相关训练也极为严苛。
没有人瞌睡了,所有学员睁大眼睛,紧紧盯着教官的动作指导,生怕遗漏分毫。
他们大多是陆军出身。虽然能来这里的没一个会自认为水性差,全负重游个五公里,十公里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像这样被捆住手脚后还能游起来吗?不用想,很多人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
做不到。
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在完全无法呼吸的水下,在淹死前,挣脱绳缚。
袁朗问:“谁愿意第一个下水?”
没有人回应。他们只是在课上听过讲解,然后亲眼看别人演练一遍,这就开始考试了?
“报告!”
袁朗很不高兴:“怎么又是你啊,39讲话!”
吴哲咬牙:“水下测试环境危险,为什么不先给大家在岸上实c,ao的机会!”
袁朗:“跟教官说话用质问的语气,扣五分。这么简单的几个技术动作,你要练几个月?胆小鬼就直说,找什么借口!”
“我来!”大家一齐看过去,27号,拓永刚。
拓永刚综合素质很好,文化课成绩优异,体能枪械几乎没有短板,在军校时就横着走惯了,人没毕业又被对新兵要求最严格的空军抢走,所以素来自负。可他顺风顺水的人生偏偏在老a这里卡住,受尽无视不说,自尊心都快被磨没了,但那股不服气却日积月累下来。
他自认为不比在场任何人差,包括那群老a。唯一缺少的只是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袁朗终于等来第一个志愿者,却没有丝毫要对他另眼相看的意思,嘴中更是刻薄:“快淹死的时候记得扑腾两下,免得救生员找不着你。”
“不用你们救,淹死我愿意!”拓永刚豪气干云地扑在地上,任人捆绑。他嘴上嚣张,心里却并没有分毫低估这项测试的难度,一直默背着教官的手法。
捆扎完毕后,两个副教官抬起他,像荡秋千般前后一荡,随着一个漂亮的抛物线,拓永刚被扔进了河中央。
吴哲不自禁得惊呼一声:“小心啊。” 袁朗看了他一眼,但没有扣分。
拓永刚在落水的一刹那扑腾了好几下,然后安静地沉了下去。
一,二,三……
吴哲在默默地数秒。一分二十九秒,是教官在地面上完成逃脱的时间,27号的憋气成绩则平均在3分钟左右。看似很充裕,其实不然。
憋气时人们一般都尽量保持静止不动,以降低耗氧。但此时拓永刚还要想办法解开并不熟悉的绳结,这种背缚甚至没办法让牙齿帮忙,复杂的肢体动作会提前消耗光他肺里的氧气。
两分钟过去了,河水在微风中轻摇波动,看不太出来底下藏了人。绳索有拇指粗,要想利用河底的石头磨断也不太容易。
根据吴哲的估算,此时该到27号的极限了,但教官们没有丝毫要c-h-a手的意思。
又是一分钟过去,这已经快逼近27正常状态下的最好成绩了,吴哲开始有些慌:“报告!是不是应该救援了?”
袁朗毫不犹豫:“再等等。”
吴哲急了:“你这是草菅人命!”
“你在指责我高估了你的朋友?”下午三点钟的阳光很暖,连恶人的声音都被熏得柔和了几分。
这样的袁朗让人很陌生,但吴哲现在没有心情去琢磨他。他被噎得语塞,只能继续数秒。
通常来说,溺水后2-3分钟内心脏就停了,5分钟后开始脑死亡。也就是说,就算27现在真的撑不住了,在两分钟之内救上来也是性命无忧。5分钟内救上来,有极大概率能活。超过5分钟就不好说了,因为脑部受损是不可逆的。纵然救活,只怕也废了。
三分钟半过去了,四分钟也过去了,始终没有人从水中冒头。岸上一片鸦雀无声,但人们眼中的担忧越来越浓。
一个副教官在袁朗的示意下,终于潜入水中,开始搜救。那教官刚刚入水,就见河底鱼跃出一个熟悉的人影。
拓永刚一抹脸上的泥水,洋洋得意地冲岸边一个挥拳,笑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嚣张得甚至有些可爱。
“27,好样的!”激动的祝福声纷至沓来,学员中甚至还有人在鼓掌。
袁朗也笑了:“27,你是不是忘了今天的考试内容是什么?”
考试内容?所有人僵住。测试标准是到达一公里外指定逃脱地点,而非逃脱束缚。可是既然已经解放了双手双脚,再游个一公里又有什么难的呢?
拓永刚愣住,不是为了袁朗的这句话,而是他听到了95式突击步/枪子弹出膛的声响。
“突!”
子弹擦着他的耳朵,落到河对岸的树丛中。拓永刚慌不择路,钻进水里。
大家这才注意到,二十多个教官早已散开,抱着枪站在从落水处到逃脱地点的河岸两边,随意地走动着。
袁朗大声吩咐:“看到冒头的就放枪,冲着脑袋打,甭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