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绕过书桌,拿起那几本书随意的看了看,发现这些书意外的浅显,大约是启蒙阶段所看所学的书,最深奥的只有一本韩非子。
扶苏走至嬴政身后,看着嬴政手里的书,无所谓的开口道:“这里太脏了,阿政,我们拿了东西就走吧。”
嬴政没出声,随手把手里的韩非子翻开,密密麻麻的注解占满了所有空白的角落,而这字迹,嬴政也是看熟了的。“这是你送给赢熙的?”
扶苏仔细回想了一会,道:“好像是……阿政,韩非子是你最喜欢的书,是法家集大成之j-i,ng华,里面的言辞犀利深刻,洞悉人心,是治国识人之根本,送给赢熙再好不过了。”
嬴政一一翻过那几本浅显的启蒙书籍,或多或少无一例外写有扶苏的字迹。
扶苏有些不解,嬴政怎么突然对赢熙的遗物感兴趣了?明明这两人连面都没见过?他带嬴政来此就是为了传国玉玺,这曾经是嬴政最心爱之物。当初他只拿走了天问剑,是因为传国玉玺是国之重器,代表了皇权天授,正统合法,是往后历代皇帝的证凭。但此刻嬴政已醒,这传国玉玺本来就是他的东西,就应该还给他。再加上传国玉玺已经‘失踪’了三百年,换了七八代皇帝,此刻拿走也没什么影响。
在扶苏没注意到的时候,嬴政已经拿过那个狭长的盒子,稍一用力就崩开封蜡。嬴政缓缓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卷轴打开。
是一幅画,画面已经泛黄,丝绸经过三百年的时光变的脆弱,但仍然能清楚的看到画中人一身白衣,低眉浅笑,眉眼温润,侧身坐在一个孤立的亭子之中,背靠朱红色的亭柱,提着一壶酒,一脚放在地上,一脚随意的搭在亭座上,周围百花齐放,绿树成荫,美如仙境,却生生被画中似醉非醉的美人给比了下去。此画留白太多,没有题词没有玺印,甚至连作画人的名字都没留下,独独在画中亭子牌匾上留下了‘相思’二字,一笔一划都能代表着作画之人在作画之时的所思所想。
“‘相思亭’……扶苏,你觉得是画中人在相思,还在作画人在相思……”嬴政看着画作平静的问道,嗓音低沉和缓,不带半点情绪。
扶苏抬头从嬴政身后望去,一见那画中人就变了脸色,握紧了手中蜡烛才使得出声一如既往:“是我在想你……”扶苏没说谎,画中的人是他,而他在想他。那是他经常去的一个亭子,名字不叫‘相思’,而叫‘怀政’,是扶苏亲自督造着工匠所造的亭子。
“是吗?”嬴政平静的卷起画卷递给扶苏,“这是赢熙放置秘密的地方,这秘密也该交给秘密本人。”
嬴政松手,扶苏没接,两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画卷掉落在地,滚了几滚,被迫打开。
“朕听闻,成帝后宫佳丽数万,却终身未立皇后……朕也听闻,这赢熙画得一手绝好的丹青……据传成帝晚年梦入仙境,得遇仙人,相谈甚欢,醒来之后屏退众人,于御书房内三日三夜画了一幅仙人图像,画毕大笑三声而薨,此画无人得见,此后更是不知所踪……就是这幅吧?”
“……”
“这赢熙……跟朕长得很像?”嬴政轻笑,“你从小把他养大,就没动过别的心思?他可比朕好掌控得多……朕说的对吗?摄政王——苏哲?”
“没有……”扶苏没有急着辩解,他只是坚定的开口道:“我没有!”
“你敢说他的心思你不知道?”
“我知道。”
“朕不想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嬴政淡淡的开口道,“只是,扶苏,你我之事,朕要好好考虑一番了。”嬴政转身向外走去,“那玉玺,哪拿来的放哪去,别人用过的东西,朕不要。”
“你不信我……”扶苏叹道,“我和赢熙什么都没发生过……你……独一无二,无可取代……”
“扶苏,你曾有妻妾,朕在意的并不是那些。朕也信你和赢熙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嬴政停下脚步,并未转身,“但你好好想想,你在想得是谁?你束手就擒为的是谁?你那千刀万剐为又是谁?你想清楚的再来找朕……朕,不屑做他人替身。”
直到嬴政走到密道尽头,扶苏也未追上来,嬴政顿了顿,冷哼一声,也不急着推开暗门走出去,如果猜得不错,这附近应该遍布了寻找他俩的士兵。两个拿着玉牌大摇大摆的走进皇宫的陌生人,怎能没人禀报,怎能不引起上面那位的注意?如果连这点掌控力度都没有,哪天被刺客摸进去刺杀了,刺客都跑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等了片刻,扶苏走了出来,沉默的握住嬴政的手推开暗门,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直到快要走到宫门时,被早已等待的皇帝近卫拦住。
“两位留步,皇帝陛下今日听闻有故人后人来此,特命属下在此恭候二位。陛下已经在殿内设宴,邀请二位一同赴宴,以尽地主之谊。”一个穿着将军服饰的男子上前,朝着扶苏和嬴政抱拳后恭敬的说道。
扶苏看了一眼关闭的城门,又看了看将军身后杀气凛然持弓搭箭的众多士兵,轻笑,随手把玉牌甩给将军,一手揽住嬴政的腰呼吸间就从将军身边闪过,跳上城墙,飞跃而下。“替草民向皇帝陛下问安,顺便告诉陛下,这玉牌臣替先祖还给陛下了。”
话音犹在,两人的身影已然不见,将军甚至来不及下令抓人,握紧手中玉牌,将军低头细看,果然如密卫禀报的那样,玉牌大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