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周围的小孩全部走开了他才慢慢的爬了起来。衣服已经脏的不成样子了,不过也罢,反正没有人帮他洗。
他坐在花坛边,一双小腿晃悠着,不想回家,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一直发着呆,直到日落。
阴暗潮湿的家是他的噩梦,狭窄,阴森,暗无天日,各种虫子肆意横生,张牙舞爪的泛滥着。到处是老旧破落的痕迹,即使在白天室内都是昏暗的。
阳光从来照不到这里。
从父亲去世以后,好像忽然之间解放的母亲便开始带不同的男人回家,并且丝毫不在乎邻里的指指点点,更加不在乎年幼的儿子的感受。
从那个男人离开她的那一秒开始,她就已经成为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了,ròu_tǐ苟延残喘,没有任何东西值得她在意。
从一开始痛苦的大哭到后来麻木的旁观,林深用了一年的时间。某次他从女人身边走过,听见对方轻飘飘的一句。
“奇怪,你怎么一点也不像他。”
如果像父亲的话,你会对我好一点吗。这一句话,林深永远也不能问出口。
那个叫刘云志的男人出现的时候林深十一岁,男人笑容温和,带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像是读书人的样子。他蹲在林深面前,摸着少年瘦瘦的面颊,微笑着说:“你好啊,我是你刘叔叔,以后就是你的家人了。”
林深瞪大了眼睛,他望着面前对他温柔微笑的男人,然后点了点头。
女人靠在墙上抽烟,线条冷硬的侧脸上有一种危险的美。她长的好看,整条街的男人都知道。
刘云志对女人对林深都很好,也是在刘云志这里,林深自父亲过世以后再一次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但是女人一直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她抽烟抽的更厉害了,每天屋子里都是乌烟瘴气的。刘云志也不说她,只是温和的笑,像是一位宠爱妻子的好好丈夫。
林深一开始感觉刘云志很好,想法的转变是由于一件事情,他发现刘云志会经常性的碰触自己。手臂,脸颊,腰,甚至是臀部,一点一点变得大胆而随意。
青春期的少年对这些动作有自己的判断和想法,他觉得厌恶,但是不敢表现出来。现在家里吃的喝的全是刘云志掏钱,女人和他都是靠刘云志养活,林深不敢想象要是男人走了,女人又会继续怎样的生活。
就这样一直忍到了十三岁,每每想到男人的脸都会作呕。夜半无人的时候,少年抱着膝盖坐在寝室的床上,在心里默默念叨着那些压抑在心底深处的恶毒情绪。
他对刘云志恨意和厌恶感原来有那么深,深到他小小的躯体不能承受的地步。
某天从寄宿的中学回来的林深发现女人不在家,刘云志貌似也不在。其实上初中后林深就很少回来了,一是为了避免和刘云志接触,而是不想看见那个女人。
但是今天不同,学校要交钱,林深不得不回来。
放下后听见了屋里有男人的动静,喝的满脸通红的男人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他没带眼镜,脸颊浮肿,气色不太好,但是在看见林深的那一秒眼睛里忽然产生了一种慑人的光芒,显得猥亵。
“林深回来啦。”
林深点头,他想离开这里,男人喝醉了,他感觉很危险。
果然刘云志朝他走了过来,手掌摸上了少年的脸颊,笑道:“皮肤真好,比那老女人好了不知打多少倍。”
林深吓了一跳,猛的往后退了一步。
“今天正好你妈妈不在,叔叔陪你玩好不好?”
男人的眼神太过露骨,少年吓的脸都白了,转身就往门口冲,结果速度不够,被男人抱住了腰,接着整个人被压在了地上。
“今天……唔……我就来好好爽爽,母子两个都是我的!”男人兴奋的喊着,一双大手在少年身上四处乱摸。
林深拼命挣扎着,右手忽然碰到了地上放着的酒瓶,他咬咬牙,握住瓶口用力砸在了正在大声喘气的男人头上。
鲜血流了出来,刘云志向后一倒,昏了过去。
林深脸色惨白,他瞪大眼睛盯着满脸是血的男人,害怕的牙齿都在打颤。慌慌张张的,少年逃命般的跑出了房间。
他杀人了。
奔跑的过程中,林深的脑海中只有这一行字。
不过他该死。
这个念头出来的时候林深已经跑到了马路附近,这里距离他家很远。他蹲在了地上,身体里没有一点力气,一边想着他杀人了一边想着那个畜生该死,不久前握住酒瓶的右手还在颤抖。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恐惧压到了一切愤怒悲伤的情绪,他害怕到双腿发软,没有办法走路。
“喂。”
有人在叫他。
林深抬起头。
那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黑色的学生制服,脖子上围了一条红围巾,他身材修长,一双凤眸耷拉下来,像是审视物品一样望着哭的脸上一塌糊涂的林深。
“你哭什么?”
林深没回答他,用手擦了擦眼泪。
少年不发一言的盯着他看,目光里有探究的意味。过了一会,他解下脖子上的围巾,没等林深拒绝就围到了他身上,他站了起来,依旧是先前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天这么冷你想冻死吗?”
林深看了看红围巾,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单薄破旧的校服,一时间觉得有些难堪。
“这个我能不要,谢谢你。”他说。
少年瞅着他,这时从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