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接受检察。
在检察室里第一次见到安浜的时候,神谷稍许明白了久隅相信这个男人是无辜的理由。
安浜个子很小,花白的头发,给人木讷寡言的印象。就像是无用的摆设,还带着些无谓的亲切,怎么看也不像是暴力团分子。觉得这个男人如果没有一定的信念是不会行动的。但是那种信念不是来自个人的,而是和组织的大义紧密相连的。
不过这也只是出于主观的判断而已。不管有多少主观情绪,都必须客观地找出真相所在。
事务官以及检察官的桌子被摆成了l型,安浜在长长的检察官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着。神谷在做辩词的录音,木内则在做笔录。
根据辩词,在被害者遇害的11月16日上午8时,安浜正在自己的公寓里睡觉。前一天夜里,将在餐馆里遇见的女性带回了自己家里,之后的事情就完全不记得了,早上起来的时候,枕边就放着作为凶器的枪。完全不记得自己有杀过人。
安浜坚持认为自己是无辜的,但是能证明他不在场的就只有当晚遇见的那位女性,却没有此人的任何线索。
又有枪作为物证,情况对于安浜来说相当不利。
当天,神谷将搜寻事发当晚与安浜在一起的女性的任务拜托给了木内——在警方所具备的目击证言以及物证的影响下,根本不可能去认真搜查一位毫无线索的女性,又无法行使搜查权进行检察——,神谷在10时左右走出了地检,和久隅会和之后一起乘出租车去往赤坂。
久隅每隔两天一定会打来一次电话。与此同时,警方没有掩盖地将朝仓遇害的情报流传了出来。
神谷对于搜查情况只字不提,对此久隅也没有任何怨言。对于久隅一直单方面提供着情报的现状神谷也感到有些过意不去,于是答应了他今晚一起喝酒的邀请。
神谷来到久隅指定的地下酒吧“ro”,沿着台阶走下去。这家久隅常去的店,以吧台为中心而布置的环境非常雅致。
在最低限度的间接照明下,舒缓的弧形吧台宛如从黑色的虹上截取下来的一段。大概这个吧台就是店名的创意来源吧。在意大利语中,“o”就是虹的意ro”则是黑的意思。
高品位以及趣味性很好地融合在了一起,的确是家不错的店。
还没有看见久隅的身影,神谷在吧台最里面的椅子上坐下。
向那个姿势优美的中年调酒师点了一杯黑代基理酒。用深橙色的鸡尾酒润了润唇。
在等待久隅的期间,神谷下意识地用指尖抚摸着自己的脖颈。又想起那间被夕阳染红的教室,还有曾经在这里留下深深刻印的,少年温热的手掌……
“抱歉我迟到了”
耳边响起了低沉的声音,一下子将神谷拉回到现实。
男人坐在身边的椅子上。微微带着色气的有些刺激的香水味立刻包围了神谷。
久隅把瓶子里的意大利斯特拉纯威士忌酒不兑水就直接喝了下去。
“这是用樱木制成的桶储存了五十年的酒。神谷你也喝喝看吗?”
“不必了,不用客气……”
虽然都已经是12年前的事了,但不管怎么说,和曾经勒住自己脖子的对方坐在一起喝酒,感觉还真是微妙。
——算了,当年双方都还处于青春期。
正是不安定的年纪,两个人的破坏冲动和自我毁灭冲动,偶然地碰撞在了一起。实际上神谷并不想表现出那样的自己,在那件事之后也好之前也好,都没有那样过,只有那一次。大概只是在刹那间产生的一种异常感情吧。
喝完两杯威士忌之后,久隅开口了。
“安浜他没有情绪沮丧吧?”
这种程度的问题就算回答他也没有关系。
“啊,他没事的。真是个腰板够直的人呐。”
“那个人现在正是个难得的黑道关键人物。警察看来已经锁定他为嫌疑人了,也没有再做些什么无用的取证和调查。”
“确认警察的调查有没有过份的偏差,是我们检察官的职责。一定要擦亮眼睛才行。”
“是啊,因为是有洁癖的你,所以一定会紧紧地监视他们吧。”
久隅笑着点着了烟。
“我们组正在怀疑这次朝仓遇害跟加纳组内部的人有关。”
“朝仓是加纳组的人吧,这是怎么回事?”
“从去年开始,加纳组内部发生了武斗派与所谓的经济暴力团中的知识分子派的冲突,朝仓就是那个知识分子派的干部。很可能是武斗派杀害了朝仓,然后又把罪名推给敌对的岐柳组。”
“但是,如果岐柳组的人被当成犯人的话,岐柳组跟加纳组之间不是也会发生冲突吗?加纳组现在内部又是一盘散沙,这也太不识时机了吧?”
仿佛被烟熏到了一般,久隅眯起了眼睛。
“一盘散沙,我们这边也是一样。”
“什么意思?”
“夏季的时候,下一任岐柳组组长,四代领袖迹目与周围的人发生了冲突。那个事件结束之后,直到现在组织还没有完全脱离这个阴影。从加纳组的武斗派来看,正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啊。”
水火不容的关东两大暴力集团如果展开全面斗争的话,肯定会演变成无法收拾的局面。
“我的舅舅既然决定要保护四代首领,我不认真好好干也不行了呢。”
久隅无奈地耸肩。
“你……从事这个职业,是因为你舅舅吗?”
用了“职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