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命人连夜赶制,全都是最好的油布,保准不漏雨又遮荫,还绣着龙腾虎跃,圣上看了,保准喜欢。」
「至于人手……」柯王爷让李管家递过一本红簿子,上面写着「清点」二字。
簿子已经很脏了,看得出经过多人之手,有县老爷、狱卒、百姓、无名氏等。
县老爷替王府招人,凡是愿意为王府出力的,就在簿子上签名画押,领铜钱五吊,生死就是王府的人了。
但是百姓们都听说,柯王府正在为皇上秋猕招兵买马,因此大多不愿意去。
这些人一旦招了去,就要隐身于划定的猎场内,负责寻找那些凶猛的野兽,把它们引逗到皇上、皇子、大官们面前,供他们射杀玩乐。
可是稍不留神,这箭就飞到奴才身上了,这也是屡见不鲜的事情。
就算没被射死,还得小心猛兽伏击,听说有一农夫,就被山里的大老虎咬去半个脑袋!
还有人心存侥幸,领了钱,去到猎场偷偷躲起来不干事,结果被巡逻官兵发现,当场杖毙,死状甚惨。
若管围的下人让猎场内的野兽脱逃,去了别的地方,一经发现,也要被抓住打死。
这种九死一生的活计,莫不是穷得丁当响,或是监狱死囚,根本就不会有人参加。
柯王爷把点名簿翻了又翻,算了又算,缺口多达一百余人!
「这守围的人千万不能少,实在不行,就拿府内的家丁填数。」柯王妃无情地说道。
「就算拿了府内的家丁充数,恐怕还是不够。」王爷皱眉说道,再怎么说,也得给王府留点人手呀。
「不够就买人,王府要下人,还怕买不到?」王妃对此嗤之以鼻。
「说的也对,张管家,你多拿些银子去,去集市上多买些奴才回来,记住,要男丁!」王爷就把这事交给管家。
张管家领命,但无奈身上事务太多,于是就让风头正劲的阿力去办了,也算给他点好处。
阿力拍着胸脯说,这事包在他身上,却徇私把平时不怎么交好的家丁,统统写在簿子上,卫卿就是其中一个。
管家审查簿子时,发现了卫卿的名字,觉得有些不妥,因为他年纪太小,虽然管围的下人没有年龄限制,但卫卿才十岁,给老虎塞牙缝都不够。
「您就甭管了,反正人数给您凑齐了,要是少一个,王爷怪罪下来,我们谁也担待不起。」阿力狡辩道。
管家寻思着也是,五千六百六十号奴才,谁会发现里面有个孩子呢?况且也没说孩子不能做管围的。
管家便把越发残破的簿子交回给柯王爷,王爷和王妃正在听曲儿,并无仔细察看名册,见人数对了,就打赏了一番管家,没再过问了。
时间一晃,春夏已过,秋高气爽,晴空一碧万顷,柯王府就在这大好的天气里,整装待发,去南门跪迎大燕皇帝、皇子以及文武百官的到来。
而卫卿也在同一时刻,和一百多个家丁,挨个坐上酷似牢笼一样的驴车,每人身上都塞着干粮两袋、匕首一把、白酒一壶。和柯王爷奢华隆重的车队相反,他们往一望无垠、野兽四伏的朱雀河谷上去了……。
※ ※ ※
驴车轱辘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朱雀河谷三面环山,在秋日里白天闷热,晚上寒冷,一个木笼子里挤了数十号人,自然憋闷得很。
「瞧,乳臭未干的小娃子都来凑热闹了。」一个光头、光膀子的男人咧嘴笑道。
「喂,小鬼,几岁啦?毛长齐了没?」也有人笑着问道。
卫卿蹲坐在臭烘烘的驴车角落里,一旁壮汉的胳膊比他的大腿都粗,还不停地挤他。
「今年十岁。」卫卿早就习惯和这些人打交道,并不觉得害怕,平静地道。
「嘿,和我儿子一般大!」光头男人问道,「你是不是得罪了阿力,才被派这儿来了?」
卫卿没有答话,因为他看到一队骑兵,笔直地朝这边来了。
一身戎装,手持长矛的骑兵们,个个威风凛凛,他们喝令这辆驴车停下,不过前边的驴车继续蜿蜒前行。
「你们这些人就守住这条山道,但凡野兽畜类,一律不准放过此条界限!」为首的士兵指着地上一条绿色绳带说道。
「官爷,要是遇到会飞的咋办?」有人嬉皮笑脸地问。
「那也得跳起来抓!」士兵官腔十足地道,「我不管你们怎么办,总之,要是放走了一根兔毛鸭毛,就休怪我手下无情!」
「是、是,官爷,别说兔毛了,咱们连根鸟毛都给您守着。」光头男人讪笑着说。
士兵头领又叮嘱了一番后,就策马离开了,扬起的尘土,让守围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好罗,都散开吧,该守哪块,就守哪块。」光头男人挥手说道,别人都无异议,不过男人却把卫卿带在身边,说是要照应他。
卫卿在绿绳标定的界线内坐下,把匕首放在怀里,他并不想要伤害动物,打算真有遇见野兔
狐狸什么的,就用哄赶的,把它们弄回围场去。
光头男人自说自话地喝着酒,朝卫卿说自己叫老刘,是王府内的一名担夫,因为不肯送柴给阿力,就给他算计了一把,絮絮叨叨的,一直说到夜幕降临。
老刘早早地打起鼾,睡熟过去。夜里很冷,卫卿禁不住瑟瑟发抖,但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繁茂的草丛,草尖窸窸窣窣地动着,似乎有什么东西钻了出来。
「嗯?」
是一只浑身灰毛,还挺肥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