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最后一天的最后一门数学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只有太阳露出半边脸，空气中还散发着余热。

“苏面瘫。”九九追上前面的男生。

男生有着浓密的眉毛，一双桃花眼炯炯有神，刀削一般的鼻梁又高又挺，还有美好的菱形唇瓣，透露着健康的樱色。

“有事？”那男生便是苏顾沉。初三的时候他终于长到了1米78，人也白胖了一些，虽然这和常人比不能看出什么。在外人看来，他变得精瘦了，但似乎有了些肌肉，哪怕肥大的校服遮盖着，也能感觉到他手臂的肌肉线条；他变得白了些，从黝黑变成了淡淡的小麦色，看上去顺眼了许多；最重要的是，这个苏顾沉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变得帅气了，明明刚进学校的时候还是个又黑又瘦的小豆丁……

但在路九九看来，苏顾沉变得像前世的模样了，她感觉更亲切，更熟悉了。

“那个……”女生温润如玉的白皙脸庞低了下去，似乎是苏顾沉的错觉，他好像看见有一丝红晕正在蔓延开来。

“那个……你考的怎么样？”

苏顾沉情不自禁地抬起大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手下是软软的触感，微微带着一点火热。

“你担心你考的不好？”

“怎么会！我可是很有信心的，我绝对可以上z高的，那……你呢？”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这是怎样的一对男女呢？男生不是非常的健壮，但宽平的肩膀却让人有安全感，男生的眼里带着可能连他都不自知的宠溺。而女生呢，女生本来低着头，但仅是一个美好的侧脸就让人着迷了，不知道对男生说了什么话，表情突然明亮了起来，像是在撒娇一般地嘟起小嘴，还仰起头，可是过了一会儿表情又开始小心翼翼，带着一丝丝不安。

“我不知道。”苏顾沉伸了个懒腰，继续转身向前走，“我可能会去外地上学。”

九九跟上他的脚步，暗暗打探：“是……是去b市吗？”

“你怎么知道？”苏顾沉微微皱起好看的眉头，眼神里带着淡淡的疑惑。

我当然知道啊！

“哦……我猜的，b市离w市挺远的吧，但是发展前途比这里好呢，你爸爸妈妈应该会去那里的……”

“嗯。”苏顾沉只是随意应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九九无聊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和前方男生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在微微渺渺的昏光下，美好得让人发颤。

九九想，我太不主动了吧。

可是即使这样，即使只是两个人的影子互相重合了，可这也是一种幸福啊。

多么微小，多么可怜，多么无理取闹，却充满了甜蜜的幸福。

前面的苏顾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脚步，微微侧身，静静地等待着越走越慢的九九。这是什么感觉呢？他不明白。他的人生是不能自己掌握的，哪怕父母亲很宠他，可是他是独子，家里的一切都要由他来承担，所以他的人生是无形中已经被规划好的。

他不敢做出任何承诺。

他等待的女孩随着时间的洗礼愈发地妙曼了，细腻白皙的小脸光滑地让他时时刻刻都想摸一把，灵动可人的大眼睛在她撒娇的时候总会无意地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还有那永远嫣红的唇瓣，真想扑上去咬一口……

在没有遇到路九九之前，苏顾沉还只是苏顾沉，如果没有路九九，他会一直低调地过完初中，高中，然后低调地上大学。他不会为了一个人天天去喝让他厌恶的牛奶，只是因为有一天在那个人和别人的聊天中提到了喜欢长得比较白净的男生；他不会为了一个人时不时地就去做一些让他心烦的出汗运动，比如打篮球，比如跑步，只是因为那个人曾嫌弃过他长得太瘦弱；他不会为了一个人每个周末都去一次妈妈的朋友开的美容院里去保养皮肤，这种行为多么娘炮，多么恶心，只是因为那个人说他的肤质很差，即使那时候那个人是在开玩笑，可他苏顾沉还是记下了。

看吧，苏顾沉就是这样一个记仇的人。

他恨那个叫做路九九的人突然闯入他的生活，打乱了他的一切。

他恨那个叫做路九九的人突然说喜欢他，让他在不可置信的同时慌了心。

他恨那个叫做路九九的人突然出落地美丽了，班里甚至学校里的男生都大言不惭地说要追她，可他该死地产生了一种名为嫉妒的负面情绪。

可是他更恨苏顾沉。

他恨苏顾沉不知何时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睛，时时刻刻都把视线黏在那个叫路九九的女孩身上。

他恨苏顾沉不知何时已经隐隐明白了喜欢是什么，而对象却是那个叫路九九的女孩。

他恨苏顾沉不知何时已经沦陷了，莫名其妙地倾心于那个叫路九九的女孩。

“你在伤心。”

等着路九九终于走近了，苏顾沉淡淡地开口，心里却是风暴顿起。

“嗯。”九九不敢抬头看他，自己一个人默默继续向前走。

“为什么，是因为我？”

“嗯。”

“你别闹了，这种玩笑你觉得很有意思？可是我只觉得让我很压抑，不要把这种乐趣建立在我痛苦的基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