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有了凌澈学了法术,拥有了保护自己保护在意之人的能力,曾经落在身上的拳脚棍棒,濒临死亡的恐惧不甘仍然是那样清晰。
受的苦太多太多,因此学会了一分仇怨十分偿还;得到的好太少太少,也学会了一分甘甜十分回报。
用凌澈的话说便是锱铢必较乖戾嚣张剑走偏锋鸡犬不宁。
每次凌澈揉着他脑袋教训他的时候,薛洛璃总是一翻白眼假装听不见。他觉得现在的薛洛璃没什么不好,再没人敢欺负他,他有本钱潇洒任性,恣意妄为。
虽然薛洛璃觉得他没什么不好,可摸着微不足道的良心而言,从头发丝到脚丫子他仔细琢磨都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好的,能让沈思辰这样在修仙术士们眼中完美无垢的名士看上。
这般莫名其妙的梦,他便是睡着了也做不了的。
更重要的事,他们之前还是死对头而如今却对他穷追不舍死缠烂打,想破脑袋他都想不明白。
忽然想到雪凝对他说的话,因为长得好看救他一命……
呃,莫非沈思辰也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所以才……
可他并不是今天才长这样一张脸,为何从前没有这般运势。
沈思辰那句话说完,便见对方似乎陷入深深思考时不时皱眉撇嘴,不再看他。沈思辰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薛洛璃也没反应,令他忍俊不禁顺势揉揉后者脑袋,道:“又在想什么。”
薛洛璃对在他头上作威作福的手本能的一掌推开,结果力道过猛牵扯沈思辰伤口,疼的他随即闷哼一声倒抽几口凉气,额上冒出细细冷汗。
薛洛璃回过神来之后也是有些后悔,可对“对不起”这三个字实在没什么印象,不论是他对旁人还是旁人对他,这使用频率都极低,憋了半天脸都涨红了还是没说出口。
沈思辰看出他的纠结,忍着疼痛问道:“方才在想什么?”
“想你。”回答的很快,完全是字面上的意思,薛洛璃没发觉这话中的暧昧。
沈思辰没忍住由衷的发笑,打趣道:“此事难得。”
“道长。”薛洛璃想不通,索性直截了当问个明白,“你喜欢我什么,因为好看?”
仿佛被薛洛璃点中了笑穴,沈思辰嘴角上扬一直不减,道:“□□,空即是色。”
薛洛璃道:“我怎么记得这话是秃驴们说的。”
沈思辰道:“道理却都是一样的。”
“那为何?”薛洛璃更加不解,他还有何吸引人的地方?
啊呸!
只一瞬薛洛璃便恼了起来呸个不停,和沈思辰呆的时间太长竟然妄自菲薄。该是臭道士有什么好的竟敢对他生出这等邪念。
“嗯……”闻言沈思辰半晌没有回话,只静静盯着薛洛璃的眼睛,双眸渐渐蒙上一层雾气捉摸不透。那神情不像迁思回虑,深邃得像是要透过薛洛璃看到更深层。
“不知所以,情有独钟?”
薛洛璃歪头:“什么意思?简单点。”
沈思辰道:“过去许多事,你忘了,我也忘了,不必细究。只消当下,我喜欢你,但不知你心意如何。”
薛洛璃想了想,道:“当下?道长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不过正如你所说,往事如烟一笔勾销我乐得逍遥,这次欠你人情我会还的。”
他此话不咸不淡不痛不痒,不着边际悄然避过。
沈思辰顿了顿,道:“来日方长,慢慢等。”
两人共处一室久了,薛洛璃开始浑身燥热心里暗骂破烂山庄气流不通。如今沈思辰这一桩始料未及,来回行程许是要大受影响。
薛洛璃嚷了几句他赶紧好起来不要耽误大家,便起身离开。行至门口忍不住转身,果不其然沈思辰撑着床沿,眸含柔水星河般望着他。
“道长,虽然我不知道你对我的态度为何大变。不过,你是世上除了凌澈以外,唯一对我好的。我会把你视作特别的。除此之外没别的,也不会再有。”
一扇雕花镂门阻绝了内外两方世界,庭院里草长莺飞落花流水,雅室内感怀惆怅独自忧伤。
几日发生的事如流星连环,麻烦接踵而至令薛洛璃措手不及。
他向来杀伐决断恩怨分明,遇上沈思辰这般绵言细语之人却罕见的不知如何处置。
偏生又没有耐心去抽丝剥茧,更无从下手探究这许多缘由,索性做一日和尚敲一日钟,躲得一日是一日。
剑华山庄与九霄楼天宸殿相较,多了些人间烟火气。弟子们得了白子溪的吩咐,明了薛洛璃是与沈思辰一道而来的客人,看到他在山庄内上蹿下跳也忍着不适,彬彬有礼好言相劝。
薛洛璃本无意惹事,只是懒得与这些正道名门人士打交道。本想去寻沈念星白子溪又不认路,在这山庄内兜兜转转好半天都寻不到方向,反而招来路过弟子掩面而笑。
气恼羞愤之下,只能拽起一旁扫地老翁凶巴巴的吼着让他带路。
剑华山庄藏于市井城镇间,少了钟灵毓秀仙气。楼宇陈设古色古香,山庄内四处可见百花斗艳,以茶花最盛,檀柱高阁石屏窗沿尽是雕镂栩栩如生的茶花。
薛洛璃总以为天宸殿的花饰已经多得令人发指,没想到剑华山庄的茶花更是多的惨绝人寰,随便一阵微风掠过扬起的花香都能将他淹没不知所措。
剑华山庄虚有其表,剑花山庄倒是名正言顺。
女人当家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推推搡搡到了一处精致高楼,庭院开阔花草繁盛,薛洛璃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