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格外留意纪墨,纪墨也不在意,悄悄打量了一下四周:只有龙王龙后,年迈的龟管家,以及几条护卫龙。
东海龙后敖雅默默打量了成功化形的幼子很久,敖白平静地对视了片刻,接着就礼貌地移开了视线。
敖白高大俊朗,银发蓝眸、剑眉星目、雍容大度,比起当初离开龙宫时,他真的是经历了太多,已经是有威慑力的一海龙王了。
“哎,我们的敖白……总算是化形了。”龙后敖雅十分激动,嘴角笑着翘起、眼尾却红了,连连招手、让敖白游到她身边去。
这才是母子久别重逢的正确打开方式啊,纪墨默默腹诽。
敖白看着母亲一再地对自己招手,那悲喜交加的表情并不像是假的?虽然敖白并不清楚为什么母亲突然变得这样热情,但他想了想,也就牵着纪墨的手游过去了。
龙王敖泽自喊出了第一句之后,心里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他举拳、掩饰性地咳嗽了几声,腰背挺直、不怒而威,端的是四海之首东海龙王的气势,克制地看着旁边的伴侣笑得泛泪——但他并不满意化形后敖白的长相:银发蓝眸?跟尊贵的东海金龙长得一点也不像,唉……
“敖白,母后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还以为、还以为……呜~还好,还好,海神并没有放弃你!”敖雅拉着幼子的手,脸上是苦尽甘来的欢喜笑容,“听说你昨天就回来了?怎么不立刻来见母后呢?啊?”
敖白冷静地看着母亲又是说又是笑,觉得十分奇异、简直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她会对我说这些?该不会只是因为我能化形了吧?如果我这次回来还是不能化形、那她是不是就不见我了?
小白龙想起当初离开龙宫前去封海时、身后一片空荡荡、父母兄长都未曾出现的苦涩感,脸上越发看不出表情了,僵硬地杵在水晶椅前。
敖雅穿着华丽繁复的鲛纱袍子,浑身上下缀了许多名贵宝石,她虽然哭泣、但还是十分有度的——这就是龙后给纪墨的感觉:咦?她的伤心似乎恰到好处?唔,也许是涵养十分到家,丝毫不愿意失态吧。
夫夫俩一个莫名其妙,一个若有所思,任凭敖雅激情演说。
是的,纪墨心里忍不住用了‘演说’这个词,因为他感觉这个词最为贴切。
“……母后听说,你这次回来还带了幼龙?这可是真的?”敖雅终于问了出来,她要是再不问,旁边的龙王都要忍不住了。
迄今为止,龙王龙后也没理睬纪墨一下。事实上,龙王根本不知道眼前那人鱼叫什么,龙后虽然有点印象,但她没觉得有必要招呼。
人鱼怎么能当龙后呢?哼!
敖白谨慎又警惕地回答:“是的。”
“那怎么没带过来呢?不是叫你带过来吗?”龙王敖泽相当不满地质问。在他的印象中,幼子敖白不但天赋极差、化形艰难,更是少言寡语、固执倔强,性格十分不讨喜。
纪墨也变成了面无表情,心里同样不喜眼前的龙王:呵~久别重逢,你就是这样跟亲儿子交流的?真是有些过份了。
“从西西里游过来,对于幼龙来说太远了,沂儿需要适应、休息,所以没带过来。”敖白不卑不亢地解释。
敖雅嘴角扬起一抹笑,连声追问:“沂儿?叫敖沂啊?那他现在还好吗?哎呀,旧龙宫里连有经验的老龟都没有,刚出来做事的小龟懂得什么?你真是糊涂,就应该带过来这边照顾才对啊!”
纪墨微微一笑,说:“正是取名叫敖沂。沂儿是上个寒季才出生的,实在太小,第一次跟着我们游了这么远,真的不容易。母后请放心,那边的小龟管家照顾得很周到。”纪墨心里无奈,想着要是自己不主动开口,今天多半可以当哑巴了。
龙后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会,跟龙王一起、总算正眼打量了人鱼几下,他们看着落落大方、言辞得体的人鱼,好半晌,敖雅才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勉强回应道:“是吗?但小龟怎么也没老龟有经验,他还嫩着呢,你哪里懂!”
敖白看着父母冷落自己伴侣,早就不满了,此时又听着母后直言说自己伴侣‘不懂’,他立刻出言维护:“纪墨怎么会不懂?当初去封海,我就只带着他,沂儿出生之后,我天天忙着治理封海,沂儿多半是纪墨在照顾,他有什么不懂的?”
敖白维护态度之坚定、语气之强硬、言辞之锐利,简直让父母大吃一惊:这、这是敖白吗?这还是我们那沉默寡言的幼子吗?
“是、是这样吗?”敖雅讷讷地说,不免有些尴尬。
纪墨暗暗握紧了伴侣的手,示意对方要冷静,他笑着打了个圆场:“沂儿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怎么用心照顾他都是应该的。敖白确实忙,封海内一应事务都需要他去处理,西西里海凶鲨毒物成群结队,不打起精神来怎么行?多亏了敖白从未敢松懈半分,沂儿才能平安出生长大。”
纪墨这一番话,绵里藏针、明显话里有话,这是他的试探之意。
龙王别的不说,这种话却是一听就懂的,他再次正眼打量了几下人鱼,皱着眉头,目光深沉、隐隐带着不满。
纪墨礼貌地微笑了一下,同样没有长时间对视,直视长辈的眼神可不太合适,尤其是在他刚说出了那番话之后。
龙后同样不傻,她也心知肚明,十分惊讶地看着纪墨。
“你就是当初人鱼族长送过来的、据说仰慕我儿敖白的那条人鱼?”龙王威严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