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头打饱嗝。
“唉,我们连自己身在大海的哪个位置都不知道,要怎么返回赞诺底亚?”安托万望着星空,“听说一般船上都配有六分仪,可以凭借星辰的位置定位,但他们肯定不给我们六分仪,就算给了我们也不会用。”
他看看两名同伴:“你们会用吗?”
朱利亚诺和恩佐有节奏地摇头。
“哼,看上去也不会。”
朱利亚诺说:“但是我们知道陆地在北边,海洋在南边,只要一直向北航行,就一定会登上海岸,到时候找个人问问就知道登陆地点在哪儿了。”
“你说的轻巧,万一我们在无人的荒滩丛林登陆呢?还没找到人烟,我们就先饿死了。”安托万瞪着他。
“那你说怎么办?”
“海盗不可能一直在海上漂,一定有他们的补给港。你说巴尔萨诺愿不愿捎我们到补给港?”
朱利亚诺”噗嗤“一声笑了。“做梦吧,补给港是海盗的秘密,才不可能轻易告诉外人呢。搞不好我们有命进去,没命出来。”
“难道真要凭运气向北航行?不要啊……我会死的……”他作势要吐。朱利亚诺手脚并用地爬离他,躲到恩佐身旁。
“恶心死了!给我咽回去!”
“呕!你才恶心!”
他们打打闹闹,一派劫后余生的欢快,然而身后传来的纷乱脚步声却搅乱了他们的欢声笑语。朱利亚诺当即收敛笑容,扭过头,只见一队海盗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人人手上都提着雪亮的武器。
“完了!他们不会是要食言吧!那个可恶的海盗头子,就知道不该相信他的!”安托万缩着脑袋。
那队海盗在距离他们尚有五步时停住了。他们畏惧安托万的剑术,不敢轻易靠近。领头的海盗叫嚣:“你们三个好大的狗胆,船长对你们宽容大度,你们却在船上行凶!”
“行什么凶!少血口喷人!”
“你们还不承认!”
“承认什么?!”
安托万拔出佩剑,同海盗对峙。他前进一步,海盗们便不约而同后退一步。他发现了这一点,想吓吓他们,故意向前一跳。海盗们呼啦啦地退后。恩佐轻咳一声,拽了拽他的袖子,要他稍安勿躁,接着对海盗们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领头的海盗面部扭曲:“明知故问!”
“我们确实不知道。这样吧,带我们去见巴尔萨诺,把话当场说明白。”
海盗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也找不出更好的办法。领头的海盗硬着头皮,拿弯刀指着安托万:“走!船长在底层货舱,跟我们去见他!不许耍花招,否则要你们好看!”
虽是这么说,但他们谁也不敢动手,只能将三人团团围住,却无人敢于靠近。三人就像被簇拥着一般,下到底层船舱。走廊上里里外外全是人,嗡嗡的说话声充斥耳际。他们一到,立刻沐浴了一场盛大的目光洗礼。海盗们自动让出一条路容他们通过。
三人进入货舱。里面人少多了,只有几名高级船员,包括决斗时与安托万交手的壮汉和小个子。每个人脸色都不好。巴尔萨诺背对他们跪在地上,深深垂着头,臂弯中躺着一个人。离他不远的地方趴着另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衣,身下一摊暗红的血迹。
朱利亚诺心头一跳。一路上都没见到费尔南多。表兄跟巴尔萨诺形影不离,怎会不在这里?难道……
巴尔萨诺慢慢动了。他将怀里的人轻柔地放到地上,拨开对方的头发,无比爱怜地吻了吻对方的额头,接着站起身,拔出腰间的弯刀。
“很好,你们来了。”他哑着嗓子,“我这就杀了你们,替他报仇!”
他转过身,一双红彤彤的眼睛中溢满了仇恨。
朱利亚诺看清了他脚下那个人。“费尔南多?!”
他的表兄了无生气地躺在地上,喉间开了一道口子,从一只耳朵划到另一只耳朵,仿佛一个血腥而惨烈的笑容。就算再缺乏医疗知识的人见到这伤口也明白,他死定了。
“怎么会……到底……发生了什么……”朱利亚诺脚步虚浮,几乎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巴尔萨诺逼近一步:“还有脸问!不就是你们下的毒手吗!”
“胡说八道!人不是我们杀的!”
安托万提着剑挡在朱利亚诺身前:“就是!我们跟你们可不一样!要杀也是堂堂正正杀,才不会暗下毒手!”
巴尔萨诺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凶相毕露。“傍晚时他还好好的,刚才被人发现时就成了一具尸体!船上只有你们跟他结过怨,不是你们干的是谁干的!”
“如果是我们干的,我们早就逃了,哪还会傻傻待在船上?你有没有脑子!”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摆脱嫌疑?笑话!”
“够了!!!”
恩佐的声音盖过他们二人。船舱中登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缄默者。他半跪在那个被遗忘的黑衣人身边,灰色的眼睛从一个人的脸移向另一个的脸。
“你们看看这个人是谁?”
巴尔萨诺气急败坏:“还能是谁?是马尔寇,费尔南多的扈从!你们好可恶,居然连一个仆人都不放过!”
“哦?是吗?”
恩佐将黑衣人翻过来,拉开他的兜帽和长发:“你们再仔细看看。”
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黑衣人脸色苍白,但不是死人那种冰冷的灰白,而是月光般皎洁的白皙。他形容英俊,即使躺在血泊中,也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