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他们还打赌,说每人往鬼城送十名最美丽的姬妾,将军留下谁家的,谁就赢了。不过这两年来,一个人也没赢过。”
屈方宁望着帐顶,低声道:“若是怀上将军的孩子,更不知是如何的奖赏了。”
小亭郁心中一跳,忙看向他,试着问道:
“方宁,莫非你……认得特别美丽的少女,想送给将军么?”
屈方宁笑了出来:
“我认得的‘少女’,美倒是美的,不过会不会生孩子,就难说得很。”
又看着他的眼睛,笑道:
“现在不生我的气了么?”
小亭郁脸有点发红,道:
“我本来就没有生气!我是怕……怕你受伤。”
屈方宁微笑道:“那可多谢了。我胸口有点疼,你能再帮我上点儿药么?”
小亭郁自然乐意之极,立刻去取药了。
屈方宁复又望着帐顶,笑意散去,嘴角却带着一丝讥嘲之意。
天空黑沉沉的。他的眼睛,也陷入了夜色。
第5章 同泽
屈方宁这场伤养了好几天,期间占星司的巫祝来催了许多次,要请御察使前去监理天灯制作事宜,小亭郁总是推诿搪塞,不肯离开行馆。屈方宁偷偷劝他:“再这么拖下去,其蓝恐怕会觉得咱们态度敷衍,那多不好!”小亭郁一想有理,这才带着他进宫去了。
那天灯差不多已经改制完毕,其实并无什么可看的。兰后身为星变之典的巫师首领,也只是远远巡视了一下,就恹恹地走开了。连她身上隆重又逶迤的礼服,也像是恹恹的。
赴宴的道路,必须同王后同乘一船。小亭郁见她斜坐在甲板上一张绣花的贵妃榻上,眼睛疲倦地闭着,手臂支撑着身子,似乎累得一根手指也不想动弹。那只白狐也不在她手上,想是去治伤了。
小亭郁便跟身边的人悄悄说:
“兰后身体不太好啊。走了这么一小会儿,就累成这个样子!”
屈方宁胸口纱布还没拆,不过身姿还是很挺拔的。听了只一笑,道:“我看呢,那是心累。”
小亭郁立刻又去打量,心中十分佩服:方宁当真厉害,心累不累,也看得出来!
忽听榻上的兰后恹恹地问道:
“你的母亲,就是屈雅么?”
小亭郁全没想到她会突然跟自己说话,意外道:“是。您……认识我母亲?”
兰后依然闭着一双美目,似是回忆,又似叹息,轻声道:“你母亲长得很美,见过的人都忘不了。”向他看了一眼,道:“你长得很像你母亲。”
小亭郁不禁一怔。他是西军将领之子,父亲极受尊崇。从小到大,别人跟他说话,第一句必然提到他父亲,从未有提过母亲的。
忽然之间,他心中生出一股强烈的亲近之意,似乎这个高高在上的异国王后,便如最熟悉的长姊、姑姑一般,住在妺水旁的营帐里,给他无尽的关怀慈爱。
王后看着白茫茫的离水,低低地说:“屈雅的儿子都这么大啦!你……你的孩子,想必也该成家了。”
说着,便垂下了头,笑了一声。
那笑声中,再也没有任何温柔叹息之意,只剩深深的空虚和绝望。
小亭郁还想问甚么,屈方宁拉住了他的手,伸指在嘴唇边按了按。
白絮飘零的王宫前,白发苍苍的商乐王正在岸边等候。
这场宴席人来得相当齐全,不但商乐王、兰后、贺真、鱼丽公主悉数到齐,连御剑天荒也带着昭云郡主来了。
的尔敦一见贺真,就极力推搡鱼丽,只道她没有义气,藏得太深,这样的人物如被他早一点看见,一定是要拼命把女儿许配过来的;又说了几件贺真的勇武之事,直赞贺叶护不但一表人才,而且枪法如神,是一等一了不起的人物。
贺真谦道:“枪法如神,如何敢当?且不说御剑将军在座,就是那边那位小兄弟,以一双赤手接我数十枪,也丝毫不落下风。”说着,向屈方宁一指。
小亭郁心中不屑:“甚么不落下风?明明是你输了。”
屈方宁忙跪地道:“全是贺大哥手下容情。我哪里是对手?”
鱼丽公主依然是一身戎装,此时也向屈方宁笑道:“我听说了!贺真夸你夸到天上去了,直说你少年英勇,草原上是找不出第二个的。我们其蓝虽然也有一些年轻的勇士,比你可都差远了!你说,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一下子就把我男人的心折服了?”
御剑在旁悠然道:“怎么折服的?这要问昭云儿。”
昭云儿一看,别人都打趣地看着她,知道被取笑了,狠命瞪了屈方宁一眼。
御剑又道:“近几年,这孩子只顾崇拜她鱼丽姐姐,很不愿听我的话。如今到了其蓝,更是无法无天了。鱼丽,你给管教管教!”
鱼丽公主大笑道:“御剑,你可以了!你都治不了的丫头,别一手推给我。我可不给你带孩子!”
昭云儿最仰慕鱼丽公主洒脱不羁,听人说她无法无天,反而得意。
商乐王笑道:“昭云儿就爱跟着鱼丽闹腾,什么事都要学一份。昭云儿啊,你鱼丽姐姐如今可是要嫁人了,你什么时候也学着嫁一嫁啊?”
御剑道:“女孩子如此顽劣,哪个肯要?”
的尔敦忙道:“郡主貌美如花,个性也是……率真可爱。要不是将军平时把她藏在雅尔都城,提亲的人只怕连妺水也踏平了!”
御剑转向他,忽道:“老敦,你家还有几个好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