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子,你这是要去哪儿?”云叔惊骇无比地看了看燕临秀耳垂上的修罗戒。
燕临秀耸了耸肩头,拍了拍云叔的肩头,坦然道:“一叶扁舟,独入殷墟海深处,”她抬手弹了一下修罗戒,“把这个邪物给一起葬了。”
“……”云叔眼眶一红,蠕蠕难语。
燕临秀却笑道:“人终有一死,我不过啊,比你快了点,别太想我啊。”说完,她再次拍了拍云叔的肩头,转身走远。
九墟之野,草海绵绵,一望无际。
黄泉津,孤帆靠在岸边,似是已久等多时。
燕临秀悠闲地走上了这艘小船,仰头往帆顶上一看,咧嘴轻笑道:“姐姐,我该走了,你就送到这儿吧。”
海风猎猎,一袭黑衣迎风而立。
燕临素青黑色的朱唇轻启,冷声道:“你想去哪里,是你的事,我想跟到哪儿,就是我的事。”
燕临秀苦涩地笑道:“姐姐啊,你这是想我哭么?”
燕临素从帆顶上跳下,稳稳地落在了燕临秀面前,“你不也一样么?”顿了一下,她并没有给燕临秀说话的机会,突然将船帘掀起,“姐姐送你个礼物,我想你会喜欢。”
“哦?”燕临秀忽然有点兴致,她一步踏入了舱内,脸上的笑容却僵在了原地。
“燕……大人?”船舱中的美人儿蓦然回头,却瞧见了面目已非的燕临秀,不由得惊怔在了原地。
“玲珑,别来无恙。”燕临秀暗暗轻舒了一口气,还好,这个日思夜想的人儿,并不是忘雪。
燕临素也走入了船舱,她冷声道:“薛忘雪,姐姐是没办法给你找回来了,可是玉玲珑姐姐还是可以寻到的。”
燕临秀涩然轻笑,叹声道:“其实姐姐不必做这些的,我并没有怪过姐姐,相反的,我还要谢谢姐姐你帮我断了念想。”
燕临素悄然握拳,到底断没断那份情愫,她心知肚明,她的阿秀也心知肚明。
“阿秀,今日姐姐就送你送到这儿,等姐姐把光明衙中事处理完毕,再来寻你。”燕临素冷冷说完,似是威胁,却更似不舍,“你可要争气点,说好的一年,可莫让我失望了。”
“谢谢姐姐。”燕临秀含泪点头,“我会等姐姐的。”
“好!”燕临素说完,转眼看向了玉奴,“玉玲珑,阿秀暂时交给你照顾了,你若是待她不好,你也好不起来。”
“我不会……”
“好听的话就不必说了,趁着风向未变,你们走吧。”不等玉奴说完,燕临素便转身走下了小船,对着船尾的船夫点了点头,便切断了系帆的长绳,看着小船缓缓驶离了黄泉津。
“圣女大人,您就放心让三公子走了?”
“她想去做的事,以前我拦不了,如今更是拦不了。”
“可是修罗戒……”
“东陆现在的境地,难道不比修罗场可怕么?”
“老夫只是担心三公子的身子撑不住那么久。”
“我的阿秀会撑住的,她刚才答应我了。”
“可……”
燕临素突然满身肃杀地转过了身来,看着身后的那几位长老,冷声道:“我只说最后一次,让她走,让她去做她想做的事。”
“圣女大人……”
“自古相生必有相克,修罗戒必定有克制它的圣物,我们光明衙不能只做压制修罗戒煞气的牺牲品,我们必须去找寻克制它的圣物。”
燕临素沉声说完,看着燕临秀远去的小船,喃喃道:“往生骨笛只能让人起死回生,殷墟海七大圣物的记载近日我都研读了一番,或许长生杯真可一试。”
“可是长生杯并不在大云叶氏手中!”
“那便只有问问咱们西陆大晋的皇商薛家了。”燕临素笃定地开了口,“当年薛家九姑娘那般靠近楚山公主,应当知道一二长生杯之事。”
“是,圣女大人。”
燕临素眸光微红,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是不会让我的阿秀出事的,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长生杯!”
就在燕临素与几位长老商量找寻长生杯下落之时,小船之上,玉奴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大人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怎会苍老如此?”
燕临秀气定神闲地坐到了一旁的木椅上,笑问道:“若不是姐姐说我是燕临秀,玲珑,你只怕不会相信我就是燕临秀吧?”
玉奴走了过来,在燕临秀身侧跪了下去,牵起了燕临秀的手,轻轻地贴到了脸颊上,她摇头道:“大人不管变成何种模样,依旧是玲珑的大人。”
燕临秀静静地看着她的容颜,即便是知道她不是薛忘雪,可终究有那么一点希望,还能这样摸一摸忘雪的脸颊,说一说她想她。
“我已不是大云的龙衙尉,你不必再唤我大人了。”
玉奴点点头,“那以后我唤你公子可好?”
燕临秀默然点头,“到了东陆,你便是自由之身了,天大地大,你不必跟着我,你自该有你的人生。”
玉奴猛烈地摇头,突然枕在了燕临秀的腿上,她脉脉望着她,“我只想跟着公子你……”
“我已不是当初的燕临秀,我如今是个随时可能杀人的魔头。”燕临秀严肃地说着,眸光是前所未有的y-in鸷,“我不知道会不会伤了你,所以……”
“我的命,我心甘情愿地交给你!”玉奴扬起了脸来,她笑着,泪光却闪了起来,“就像我这个人,我都心甘情愿地交给公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