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妈妈。
程穆也想要爸爸妈妈。
于是那天真的来了,小雨淅沥,打在雨棚上滴滴答答。
程穆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撑着一把伞蹲在他面前,男人说:“我带你回家好么?”
程穆的心脏欢快的跳跃,他用细嫩而又幼稚的声音问道:“家里有爸爸妈妈么?”
男人拉过程穆的小手,看了许久,眼睛忽然红了,有液体从男人眼角滑落,雨水和着泪水打在男人英俊的面庞上,滴落在地上的小水坑里,溅起了细小的水花。
程穆怔楞楞的看着男人的眼泪,不由自主的伸出白嫩的小手,覆上了男人的脸。
他人小鬼大的说:“叔叔,你别哭了,我跟你回家就是了。”
然后叔叔牵着他来到程家,他记得那个长得很漂亮的阿姨笑盈盈地牵过他的手,带他去他的房间,带他去买衣服,带他吃好吃的。
阿姨旁边,始终有一个比他大的漂亮的小男孩,一言不发的和他们一起走着。
叔叔让程穆把他叫爸爸,让他把阿姨叫妈妈,他们告诉他,小男孩叫程宇,是他的哥哥。
之后的每天都让他过得很快活,他们一家四口一起吃饭,一起去动物园,一起去旅游。
程宇对他始终不咸不淡,甚而至于,对他有种莫名的疏离。
这样的日子不知持续了多久,程穆也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了,那天他兴冲冲的跑回家,爸爸妈妈承诺他和程宇放学后带他们出去吃大餐。
程穆稚嫩可爱的脸上全是期待的打开大门,看到的却是爸爸妈妈的争吵。
妈妈满脸泪痕,情绪激动,脸上尽是愤怒,她手指发颤的指着爸爸,爸爸一张平时很冷静的脸此时也有些怒意,但更多的,是愧疚。
爸爸看见程穆惊讶的站在门口,勉强笑了笑,让他自己回房间。
楼下的争吵还在继续。
程穆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爸爸妈妈很恩爱,很少吵过架,记忆中的爸爸总是温如玉,妈妈总是柔若水。
好像无形中什么在偷偷的改变一样,爸爸妈妈的关系越来越淡漠,他们每天都会吵架。
妈妈看他的眼神再没有了以前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和程宇一样的冷漠。
程宇连最基本的招呼都不会给程穆打了,一切都让程穆内心痛苦着。
这样沉闷的气氛持续了很久,就像一个气球,在每天悄然膨胀着,静静地膨胀着,然后终于在某天,他砰的一声,炸裂了,散开满天破碎的气球残骸。
程家就在那天,像一个被冲的极满的气球,猛地炸开了,家里又吵起来了,妈妈情绪激动的拿着桌上的烟缸砸向程穆,程穆被程宇推开了,但破碎的残渣划伤了他的脚,爸爸双目欲眦的扇了妈妈一巴掌,他让程宇把程穆带上楼。
程穆坐在床前,楼下是玻璃破碎的声音,是妈妈撕心裂肺地哭喊,是爸爸时不时的低吼。
程宇说:“这全都是为了你。”
程穆抬起头,满眼疑惑:“为什么?”
程宇嗤笑:“因为你是爸爸的私生子,当初把你带回来时爸爸骗我们说是想给我找个伴,从孤儿院带回来的,可妈妈后来发现了不对,因为你长得越大,和爸爸越像。”
程穆知道私生子是什么意思,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了,他有愤恨,有愧疚,有难过,有逃避的冲动。
他那时便不知该以怎样的身份待在程家了。
他尴尬的在这个家里行走,在这个家里吃饭,在这个家里做作业。
但他小小的自尊心便仿若了重创一般,他以着私生子的身份,便总感觉低人一等,总感觉寄人篱下。
总感觉自己是破坏了程家和睦的罪魁祸首。
他开始试着掩藏自己的气息,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他开始敛声,开始不知所措。
那时候的程穆开始有点为着自己的身世而痛苦,内心汹涌的情绪如山般压在他的身上,压的程穆喘不过气。
那时候的程穆只是有点开始沉默了。
妈妈对他的态度愈发冷淡,每一次大人们的吵架,都让程穆锥了心的疼,让他这个小小的身体猝不及防的,条件反射的,要将自己保护起来。
这一切要说,也只能算是程穆抑郁的导火线吧。
真正的火源,是那一次。
程穆日渐的沉默引起了老师的注意,那天放学后程穆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谈心了很久。
再出来学校已经空了。
夕阳的光芒洒在操场上,透过走廊的窗户,照在每个教室里,程穆从教室里拿了书出来,却被人捂着嘴弄进了厕所。
他看见一群比他大很多的混混模样的人站在他面前,抽着烟,染着发。
程穆不记得自己惹过他们。
但当程宇走出来的时候他便知道他惹了谁了。
程宇和他们一样,抽着一根烟笑着走到程穆面前,他说程穆就是个毁人家庭的小杂种,他大声的在众人面前说程穆他就是个有妈生没妈养的小杂种。
然后程穆怒了,他像个狂躁的小兽一样张着并不锋利的獠牙向他们撕咬过去,可他只是个小孩子,敌不过那些成天拿着刀砍拿着棍甩的人。
他们把程穆一脚踹到地上,他被疼的直吸气,恍惚中他听到程宇说,把他给我往死打。
程穆小小的身体在拳脚下脆弱的仿佛是一片树叶,被虫子野兽啃噬,被撕扯的支离破碎,钝痛加上筋骨和内脏错位般的痛楚,让程穆的眼泪止不住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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