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在下有一事想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神医请讲。”
看着玄衣男子脸上的倦色,落不秋忽然觉得开口有些艰难。
“殿下……是不是……爱上了公子?”
帐中突然安静下来。
不能言说的爱恋。
环绕在心头。
空气中只余烛火燃烧后发出的爆破声。
半晌,玄衣男子幽幽开口:“是啊……,赵毅风爱上了,爱的无可救药,不可自拔。为了他……跌落尘埃……”
闻言,落不秋脸色‘唰’的一下惨白,跪地急劝:“殿下不可!公子……不是你能爱的人啊,爱上他——”北璃恐有灭顶之灾。
“会万劫不复!”
赵毅风失笑一声,一声浅叹:“可是已经爱上了,一开始就爱上了,爱上了就再也不能回头。不是能不能解脱,而是不想……”
身处高位寂寞,却心甘情愿坠入十丈软红,不想自拔。
情,究竟是什么?
落不秋不懂,可看着眼前少年眼角的疲倦,心中陡然生出一种人事易分的苍凉之感。
“公子……知道吗?”
“本王也不知道。”
“当我觉得他有一丝回应时,他仿佛随时要腾云离我而去。当我清醒寻他,他一直在我身边,不曾离去。可我感觉自己像抓不到他的踪迹……”一声苦笑:“本王是不是很傻,身边众人都能看出来,唯独本王陷入迷离难以自拔。”
微不可查的哀叹,转瞬而逝。
“爱到深处大抵就是患得患失吧……”
——风月入我相思局,怎堪相思未相许。
人生苦,百笑言。
少年事,老来悲。
软红三千丈,堪不破的,是情关。
落不秋无奈摇头:两个痴儿啊,痴儿啊……
“落神医无需有其他顾念,这都是赵毅风心甘情愿。神医只需尽力即可。”
“在下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殿下情谊!”
赵毅风愿为江玉树换骨续骨,取骨中精髓,助他康复。
江玉树愿为赵毅风取骨来治愈他废掉的右手,偿还情谊。
两个人,都不言说。心中为彼此做着力所能及的事。
那天夜里,江玉树盛情相邀赵毅风品茶。
江玉树浅笑温和,手上动作不停:“殿下可还记得你我在皇子府品茶的故事?”
赵毅风凝定他,笑答:“不曾忘记。也是那次品千岛玉叶,玉树与本王结为知音。”
“那时江某虽孱弱,却四肢完健。如今眼瞎目瞽,双腿失灵,今次煮茶,只怕再难煮出当年的味道。”
赵毅风苦涩一笑:“玉树何来此话?玉树的茶艺向来让本王望尘莫及。”
江玉树淡淡一笑:“殿下可想学习煮茶?殿下若是愿意,江某愿倾囊相传。”
赵毅风伸手拿起茶叶,轻嗅一刻。
“不了,本王握剑打杀,满是血腥,心不定,气不净,煮茶味道想来也是苦不堪言。若是本王想喝茶,就劳烦玉树辛苦一番。”
江玉树摇头失笑:“殿下是把江某当苦力了?”
赵毅风朗笑:“呵呵……本王在此相邀,还请玉树不吝施手。”
白衣男子不语,低头倒弄手上茶具。
“当年江某给殿下煮茶,讲了一个故事,今次还想再讲一个故事,殿下可愿听?”
“那是当然!”
江玉树略为迟疑了一下。
“殿下可知梅花为何开在冬日?”
赵毅风猛然抬眼看向白衣男子——
白纱轻垂风舞翩翩,睫羽轻动如水流转,玉容寂寞绝世难暖,樱红妖冶夺人魂魄。
清俊秀美,美而不艳,温和清寒……
这样的江玉树不是赵毅风五年前赵毅风认识的他,他隐隐带着一股清寒、凛冽、冷傲……
说不出的泠然风华,道不尽的孤傲料峭。
似他口中的红梅,凌寒而开,独迎风霜。
“为何?”
江玉树轻轻一笑,仰望远处樱红纷乱。
“红梅的前世是白梅,但红尘是一片战场,它们因战落败,血染沙场,历尽前世今生,不肯洗尽,含血重生。”
赵毅风在他对坐静静听着,听茶水汩汩的扑腾声。傲然一笑,“没有人在乎他是红是白,因为它们在冬天开放,世人喜欢的是它的芳香。”
江玉树嘴角一抹艳绝天地的浅笑:“所以江某不爱梅花,独爱樱花。”
“可有故事?”
“樱花盛开春日,相比桃花绯红,不似牡丹艳丽,不若芍药骄矜。静静开放,占尽春日热闹,风雨袭来,犹自挣扎,坚毅不屈。相比而言,江某喜欢樱花。”
他淡淡的诉说着,泠然姿态,风华艳艳。
赵毅风看定他眉间三点樱红,不说话。
“樱花不似红梅凄冷傲然,它是春日里不可或缺的一笔。”
也正如江玉树是百花齐放中不可缺少的一抹红。
赵毅风听他提及樱花,忽然很想知道:“玉树你这眼睛是如何失明的?”
江玉树执茶的手顿了顿,旋即恢复泰然。
“当年在抚国公府,父亲遇刺那晚,江某心下烦躁,看着屋中樱花娇艳,忍不住心里怒气。将樱花挥落,樱花藏香,后来找出香浓,香浓承认樱花中藏有‘双蝴蝶’,本是虚耗我身体,取我性命,未想被我发现,及时救我一命。只是到后来‘双蝴蝶’副作用发作,江某这眼睛也就瞎了。”
他淡淡的说着,仿若在将一个不相关的故事,那个故事里的人不是他。
“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