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一向这样,好像万分尊重,但又什么都不肯说,梗的人心里憋屈,陈槐终于明白秦楚涵为什么和他吵架了,他胸腔里像是有个充气的气球,越来越大,几乎炸裂
他站起来,没理会秦楚霁,大步进了场馆,越走越快,转瞬就消失在秦楚霁视野里
秦楚霁将将伸出的手在空中停滞,指尖轻颤了几下,又落回身侧,他在长椅上坐下来,安静的等着陈槐出来
陈槐在黑暗的纪念馆里放慢速度,最后靠着墙停下,耳朵注意的听着,身后始终没人跟进来
心里像塞了一团棉絮,呼吸都不顺畅
也对,已经没有人会像父母那样迁就自己了,发脾气给谁看呢?
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寂静无声,陈槐就站在s,he灯照不到的角落里,安静的揉着眼睛,半晌,突然有脚步声传来,他忙抬头,见到的却不是心里想的那人
一个小女孩拉着自己的爸爸,看到陈槐,先是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抱住爸爸的大腿,看清陈槐表情之后怯怯的问“哥哥,你怎么哭了?”
陈槐轻笑了一声,只嘶哑的说“想爸爸妈妈了。”
那男人拉着小女孩继续往里走,温柔的解释“可能他的爸爸妈妈在地震中去世了,很难过。以后不可以这么没礼貌,不可以打扰正在伤心的人哦。”
小女孩声音清亮“什么是去世了?”
“就是再也见不到了……”
渐渐远去的声音带走了陈槐最后一丝顾虑,他蹲下来,埋在自己的臂弯里,低低的哭出了声
父母去世,他没哭,葬礼填土,他没哭,甚至失声不能说话,他也没哭,所有的苦都吃过了,觉得自己无坚不摧。可谁成想一点不属于自己的甜头,倏忽又被人收了回去,他就仿佛丢掉所有的勇气
不知过了多久,冬季的s-hi冷从后背靠着清水混凝土的墙壁透过衣服一阵一阵传到他的脊背,冻得他打了个哆嗦,他才站起来,眼睛还红肿着,自己摇摇晃晃走了出去
伸手遮挡了一下刺目的光,手放下就看见了秦楚霁
“哦,你没走啊。”他道,声音还带着哭过的哽咽
秦楚霁忙站起来,他没想到陈槐在里面这么久是在哭,鼻尖眼角都还是嫣红,一时手足无措
“咱们回去吧。里面是不是很冷?”他的手几乎要碰到陈槐脸颊,被他拍开了,一声脆响
“回去吧。”陈槐上了车,一句话也没说,在车开上高速,天空暗下来的时候,睡着了,路灯暖黄的光打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秦楚霁见他睡熟了,才敢轻手轻脚摸了一把,就这一下,滚烫的温度让他顾不上那么多顾虑了,又伸进他的衣服里确认,然后从后备箱拿了一件军大衣盖在他身上,喊他
“小槐,醒醒,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
陈槐本还迷糊着,听了这一句陡然睁开眼睛“不,不去医院。”
秦楚霁给他扣安全带的手被拉住,力气不大,手心烫的吓人
“小槐,听话,你这个温度不是低烧,去看看。”他不由分说扣上安全带,上车开往医院
“你别管我,我不想去!”陈槐兀自挣着,只是手被他裹在大衣里,一时挣不开,语气不由沾上焦急“你放开我,我不去!”
秦楚霁抿着嘴,一言不发,稳稳停在门诊大楼前,才去管他,陈槐已经挣出了一身汗,脸颊泛着不自然的嫣红
秦楚霁刚给他松开,就被一巴掌打在手背上,一路上的积怨全在这一掌,光听声音就知道有多疼,可他神色不动,仍轻柔却不容反抗的把陈槐拉下来,无视他的挣扎裹紧军大衣带进医院
陈槐一进医院整个人都在发抖,鼻腔里是消毒水的气味,脑子里晕晕乎乎不太清楚,只是一直在流眼泪,攥着衣服的手指节青白
秦楚霁这才知道他不是置气,好像真的怕医院,他把人揽进怀里,握住那一只手,不停摩挲,直到进了诊室才松开
医生是个中年女人,动作利落不拖沓,抽出温度计一看就皱了眉头
“40.2c,你先带去拍个胸片。”
秦楚霁拉着陈槐起来,心里一阵后悔,陈槐无意识的流泪,落在他指节上竟是滚烫的,他不敢耽搁,加快脚步去走流程,再回到女医生这里的时候才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肺炎。去打一针,输液吧,今晚留院观察。”
秦楚霁拿了单号谢过医生,扶着陈槐起来,临走听女医生补充了一句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事后要清理,注意卫生,身体总是自己的,不能趁着年轻就乱来,知道了么?”
陈槐还晕着,没大听清,否则脸上怕是又要添几分颜色,秦楚霁轻笑一声
“谢谢您,我记着了。”他笑自己一时着急,居然连避嫌都没来得及做,又笑自己居然因为医生这一句话将二人扯上了关系,心里就一阵窃喜。偷来的幸福,就放纵自己悄没声儿的享受一会儿吧
陈槐进了门诊注s,he室,脸色眼见得的白了些,不自觉就往秦楚霁身后躲
小护士看了一天的大爷大妈小屁孩子,难得见着个小帅哥,心情不错,跟他开玩笑
“多大的人了,还怕打针?”
陈槐摇头,嘴里说不怕,身子却一个劲儿的躲,护士不好下手,只能破例让秦楚霁留下来帮忙控制
秦楚霁牵住他的手,让他靠近自己怀里,熟悉的气味掩过消毒水,陈槐像是终于觉得安全,安静下来,只在护士下针的瞬间颤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