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得川一动不动。
“如果觉得说不出口的话……”
考虑到沈得川似乎不愿意表现脆弱的一面,也说不来r_ou_麻话,乔木栖补上一个主意,“发消息给我也可以。或者写下来。不管怎么样,我想知道你的想法……可以吗?”
“困了。”
对方只是转过身来,勾住他往床上一倒。
乔木栖苦恼地看着他合上双眼,分不清楚他是不是真的一沾枕头秒入睡眠。
果然还是不肯直说啊……
“如果真的让你很不安的话,我可以留在家里。”
乔木栖忽然这么说,声音落在一片寂静中。
沈得川的眼珠似乎动了动。
“真的。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因为每次我也会害怕你出事。晚上的时候光顾着打还好,快要白天的时候就忍不住想你在哪里、有没有受伤。”
乔木栖克服不好意思的心情,直率承认:“自顾不暇,我都还是忍不住为你担心。换成你,大概根本没法放心我吧?”
可以理解的。
非安全区外昼夜天气不稳定,多方危机四面八方埋伏。大家好比在重重迷雾中过悬崖,一时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而沈得川一直认为他去冒险是没必要的。
沈得川不在乎他的好坏,更不管勇敢懦弱。无论他变成什么样、经历多少成长多少,在沈得川眼里还是那个一手圈养的小不点。就算他越来越少害怕死亡,越来越自信能够全身而退也无济于事。
沈得川就是不安。
换位思考,乔木栖也无法承受‘沈得川可能会死掉’的假设。
所以——
“我觉得自己正在努力,也有进步。但是可能我走的还是太慢了,没办法跟上你,没办法站在你身边,还是让你担心了。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愿意留在安全区里。”
乔木栖的语气很认真,“因为我也最担心你,不想让你分心。”
不希望沈得川在战斗的时候还分心挂念他,不希望不知不觉变成沉重的包袱。万一会连累到沈得川,他宁愿放弃一切。
“理想、底线、意义、j-i,ng神……的确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但是——,你才是最重要的。”
乔木栖越来越低声说:“可能你不想让我为难。可是无论什么东西都好,它们都不能代替你。我想救人,也想改变普通人的处境、想要让大家更融洽相处。所有前提是有你在。要是只能在别人和你中选一个……”
对不起。
做无可挑剔的好人是不可能实现的事。
对乔木栖而言,沈得川已经超越所有追求。所以他得和小卷毛、绵绵、小鹿他们说对不起。他是认真的,没有一个假字眼。
如果影响到沈得川的安危,他要放弃自己的努力。
这个想法是对是错是好是坏无法确定,他只知道:他不要沈得川难过。一点点也不要。
这个人没有多少人会心疼,他必须多替他想一些。不然真的太不公平了。
“我还是要你。”
乔木栖的声音微弱、低沉,很是认真。
沈得川忽然睁开了眼,沉沉看着他,似乎通过表情分辨他说的话是否可信。乔木栖自然不心虚,任由打量。
半分钟后,沈得川翻身坐了起来,长长的手臂拉开抽屉,从中掏出纸笔。
“怎么了?”
万年跟不上节奏的乔木栖也坐起来,被一张白纸摁脸。
“唔……”
什么呀?
拿下巴掌大小的纸条,只见上头挤着龙飞凤舞鬼画符的五个字:不想救庄雄。
啊……
觉得为救助庄雄而冒险不值得吗?
好像狠狠地记了一笔仇的样子。
乔木栖哭笑不得,默默为庄雄点蜡烛。
第二张纸条接上:讨厌楚歌在我们家。r_ou_是我的。纪易可以吃,他不可以。
完全的差别待遇,真是个小孩。
“和楚歌关系很差吗?”
不说没注意,一说起来两个人还真是互不搭理的相处状态,不知道有什么过节。
第三张纸条:讨厌卷毛。
讨厌两个字力透纸背,暗含杀气。
“诶……卷毛吗?”
乔木栖满脸意外,“他挺好的啊?虽然性格能力方面有点出人意料,不过还是可靠的。我之前考虑着,如果人继续变多的话让他独立再去带分队的。”
话未说完,下一张纸更可怕了,写着大大的讨厌两个字。
呜啊,看来真的很讨厌卷毛呢。
灵光一现,乔木栖想到一个可能性,“是因为外号的关系吗?”
沈得川丢下纸笔,拉着缩回被窝,懒洋洋丢出睡觉俩字。
又开始回避问题了,任性鬼。
“我们以前有没有……别称什么的来着?”
乔木栖敲敲脑袋,“想不太起来了。应该不会直接你啊我啊、或者连名带姓地叫吧?”
沈得川若有似无地哼了声,漫不经心地说:“你以前叫过哥哥。”
“……啊?”
“最开始叫叔叔。”
“有、有这回事吗?”
“有。”
不容置疑的肯定。
艰难吞咽口水,乔木栖万分后悔提起这种没下限的问题,不是恰好钻进圈套里去了吗?——沈得川正虎视眈眈,摆明在等一声爱称来顺毛。
不管哪个称呼都说不出口吧?
也太、太羞耻了!
头疼。
万分头疼。
甚至冒出‘这家伙刚才闹别扭的样子该不会都是陷阱’的想法来。
乔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