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了看房梁,摇了摇头,满屋子转着找不出痕迹,索性走了出去。
院子未有清理,薄雪覆盖,平整地面一片雪白,偶尔凹凸不平的,便是人类各种行动留下的痕迹。
卢栎仔细看着,突然注意到有几处脚印。
窗户侧面有两组,西墙边有一组,这几组大小不一,肯定是三个人,而且都是僧人鞋。
据张勇收集来的口供,这个院子自打五人入住后就没僧人来过,这五人也没有穿僧人鞋,那么这些僧人鞋印哪里来的?
这些鞋印还非常特殊,有黄色碎片,有油渍……得去过寺里大殿,才会沾上这些痕迹。
“凶手大概不是寺外的人。”
沈万沙迷糊挠头,“我们不是早确定凶手是寺里的了?”
“嗯……最初什么都有可能,但现在,我觉得凶手一定是寺里的人,僧人,这几天的香客。只要找出动机,我们大概就能揪出凶手,”卢栎眸带笑意,“或者找出这五人来此目的,我们也能顺藤摸瓜,找出凶手是谁。”
卢栎叫来看守香院的捕快,将刚刚的猜测发现告知,请他转告黄县令,回头看沈万沙,“少爷,我们出去走走?”
沈万沙眉开眼笑过来,“好啊!”虽然他对凶杀现场没那么那么害怕了,但血迹斑斑的屋子实在不如外头爽快,他非常迫切地希望去外面走走。
……
这五人到慈光寺为了什么,每夜出去西边又是为了什么?他们初来乍到,惹到了谁?是什么样的利益恩怨,会引发这样一桩凶残血案?
卢栎一边走,一边想这个问题,面色凝重。
沈万沙以为他又在担心赵杼,出言安慰,“赵大哥那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
卢栎甩甩头,将脑子里的东西暂时放开,着向沈万沙,“你怎么知道他厉害?”赵杼会武功都是他猜的,他从未见过他出手。
沈万沙睁大了眼睛,“他就是很厉害啊!”
卢栎不解,“怎么说?”
“就是……就是很有种压迫感,统治感,”沈万沙试着表达遇到赵杼的感觉,“他不需要说明,不需要表现,你就知道他很厉害,无所不能……比如他看着我时,我会觉得很紧张,很局促,好像说的做的没一样是对的,特别害怕被他一不高兴给灭了……”这对他来说有点不可思议,就连去皇宫他都没那么严重的紧迫感。
“有吗?”卢栎回忆着与赵杼相处过往,语气不怎么肯定的说,“还好吧……他就是眼神稍微凶一点。”
沈万沙心道,要不说你厉害呢……
他打了个哈哈,“我的意思是说,他很厉害,你完全不需要替他担心,没准一会儿我们回去吃饭时,就能看到他了,没准他失踪,只是去林子里给你抓兔子了。”
“这个时节有兔子吃?抓个兔子需要一天一夜?”卢栎很怀疑。
不过现在这不是重点,两个人放开这个话题,慢悠悠无目的的在寺外晃,边晃边瞎聊。
天气有点冷,但雪景很美,尤其是树枝上挂满了白雪的模样,非常别致,往日里不起眼的草木,也因为雪色妆点,变的特别漂亮。
沈万沙指着这些草木,一会儿让卢栎‘看这里!’一会儿让他‘看那边!’,忙的不行。
随着沈万沙的指点,卢栎看到了一丛植物。
它们有半尺高,茎下部无叶,中间有长柄,上边有叶子。叶片很薄,五角形,茎及叶片背面覆盖一层短柔毛,样子非常特别,特别到卢栎印象非常深刻。
乌头,剧毒,喜温暖潮湿,蜀地野外多生。
卢栎几乎是跑过去的,垫着帕子摸了摸植物的叶子,薄,革质;再拔出一棵看了看根,倒圆锥形。
果然是乌头。
乌头对中枢神经及周围神经均有毒性,遇酒毒性增强,中毒后中枢系统麻痹,心博加强,中了此毒,会死于呼吸麻痹或心脏衰竭……
卢栎站起来,四下看了看,发现附近大量乌头植株,如果不是为人培植,也太巧合了些。
他回头看了看此地位置,离寺庙距离……五位死者中的毒,大约都来自于此。
可凶手用量不算特别大,他没有用毒杀死五人,只用这毒控制住五人,然后亲自下手杀害,这五人肯定狠狠惹了他。
沈万沙见他拿着乌头,好奇的伸手也去抓,“这是什么?”
卢栎立刻拍开他的手,“这是乌头,剧毒。”
沈万沙吓的往后一蹦,“毒毒毒药!”
“死者怕是中了此毒。”卢栎将植物放下,小心收起帕子,“此处偏僻,亦没什么趣味,大概平日里没有人会来……谁会知道这里有一大片乌头?”
沈万沙眉梢微挑,“得对寺庙及周围地形非常熟悉。”